夜里,裴青玦发消息告知林疏月今晚不会回家。
三年前突然对外公告已婚,三年后又被拍到在圣诞夜与神秘女子幽会,这一次,他应当是要向裴家上下解释得清清楚楚,自然要多费些时间。
他有心隐瞒,林疏月也不会主动去问他找了什么借口。
只是明天要去见裴家祖母,今夜注定难眠。
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她心里止不住地担忧,若是裴青玦将她形容成了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风骚女子,那她明日又该如何面对尊贵高洁的老太太?
甚至,如果他想挽回阮嘉懿,大可以再一次对外宣告,那一晚,是她不知廉耻地招引,他才顺势而为。
男人嘛,哪怕风流些,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可女人不同,社会对她们的规训便是束身自好。
事到如今,林疏月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被动。
浑浑噩噩地躺了整夜,期间半梦半醒地眯了个把小时,天还未亮,林疏月就翻身起床。
上香要心诚,阮嘉懿通知的时间是八点,裴家祖母便会抵达远在城郊的山中隐寺。
未敢过多装饰,林疏月只用遮瑕简单掩盖了眼底的青黑,又用裸色的唇膏提了提气色。
大衣累赘,不适合今日的环境,她在衣柜里挑选片刻,裹上轻便的米色外套,出了门。
冬日清晨的沪城,有着难得温馨的烟火气。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时,街边的小铺里,卖早点的商家皆已出摊。
一排灯光或白或黄的小方格里,都在呼呼往外冒着腾腾的热气。
时间尚早,来往食客不多,偶有几位出车的司机来此消费,索性全部聚集在一处,既暖和又热闹。
林疏月在一家小店前买了一份米饭饼,又要了一杯热豆浆。
小店老板是一对老年夫妻,老板娘将豆浆递上前来的时候,布满老茧的指腹划过她的手背,是有些粗粝的质感。
“您的豆浆,请拿好。”老板娘礼貌又热情。
林疏月也向她回以微笑。
米饭饼有一股淡淡的酒酿香气,在胃口不佳的清早食用最好。
再配上一杯温热的豆浆,即是唾手可得的幸福。
当了三年的笼中之鸟,这是林疏月不可多得的自由。
不过不得贪恋太久,她在那帮扎堆的司机里,随机挑选了一位愿意开去偏僻城郊的,就此出发。
出租车载客多,气味也混杂,林疏月按下车窗,头倚在窗边,新鲜的空气涌入进车内,才堪堪压下她翻涌的胃液。
其实她原本可以不用答应阮嘉懿的旨令。
裴家祖母邀请的是阮家千金,她这个无名小卒去了,不知是凑的什么热闹,恐怕还会惹得老太太不快。
但正如阮嘉懿所说,林疏月心中有愧,只忧虑该如何弥补对方,所以未经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何况对方此番置气不去,说来也是因她而起,裴家祖母被拂了面子,她也得替阮嘉懿担下这个责。
说不定老太太看到她这颗坏事的老鼠屎,就会更疼惜爱如珍宝的阮嘉懿,那她也算是,将功补过吧。
正胡思乱想着,车辆抵达了位于半山腰的古寺。
林疏月结账下车,只见寺前已停着一辆仅是车牌都贵不可言的黑色轿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