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骨痛苦如雷电般侵袭!孟策舟视线发黑,咬牙忍得脖颈一路青筋暴起,那感觉,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活撕成两半。
他面红耳赤,豆大的血珠几乎连成一条线。才终于扛不住,被狼狈摁在地面,被掰出带血的手指在那份长达几十页的转增书上摁下指印。
孟策舟咬牙咽了下喉间锈气的血,“你就没想过,就算模仿我的字迹签下去,司法部会不会看出来?我麾下下属会不会认孟坤这个新家主?”
鹿青源脸色一冷。
股权转赠仅凭一份合同书是远远不够的,其流程繁复甚至需要孟策舟本人到场。若是这样,除非孟策舟自愿。
鹿青源眼神黯下,踢开了那份文件,抽出腰间匕首,二话不说,对准那只染满血迹的手被利落划下!随即高高一举,匕刃直直嵌在孟策舟手边泥地里。
那一刀不深不浅,刚好皮开肉绽。孟策舟对这种伤口似乎已经麻木了,连流出来的血都觉得是冰凉的。
“给你一分钟,不然我一直切到你同意。”
孟策舟那只手已经抖如筛糠,掀起沉重的眼皮拆穿他:“一分钟?你是担心山路困不了高毅他们太久。”
鹿青源耐心彻底耗尽,倏然起身,撇了一眼周遭环境。这片山林几乎在山顶,从这处废弃公路往下的杂树外,便是料峭的陡坡。
“……”
林景年眼廓陡然瞪大!
他隔着层层叠叠的杂树杂草,看到了那人眼底的意思——立刻手脚并用从掩体后爬出来,在有一道轰然落下的雷电中大喊:“鹿青源!”
一时间狂风呼啸而过,在张牙舞爪的林叶中吹出尖锐哨向。
这时候时间已经进入夜色最浓重的时候,潮湿空气中,武装特警车队疾驰而过,车队紧锣密鼓朝山脚驶去,直升机紧随其后。
铺天盖地的的螺旋桨的轰鸣声迅速惊动了鹿青源以及孟坤他们。
来不及细想,鹿青源冲过去扣住林景年的手,慌张道:“跟我走,快!”
他随即手一挥,那群人松开孟策舟纷纷撤逃。
“快,警察来了。”
“跑啊!”
“……”
人群如惊弓之鸟般四散逃离,林景年却迟迟不见动静,甚至避开了鹿青源的拉扯。
他似乎迟疑了一会,抬脚朝孟策舟奔去。
“林景年!”
鹿青源抬头看了一眼,山林已被警笛声席卷了半座山头,估计已经快到他们这了,如果被抓到,他可能就、
鹿青源回头望了一眼,低声怒骂一声抬脚跟过去了。
他心里窝着火,过去两手一环林景年的腰身,把人锢在怀里半拖半拽想把人弄走,可林景年一点不配合他,一个劲的推开他。
“你闹够了没有!跟我走,等会警察就找到他了,孟策舟又死不了!”
他摇了摇后槽牙,左右一抓,把林景年两只手腕攥在掌心,暴躁道:“你听着,我这次来只是跟孟坤合作,他要孟氏,我要孟策舟彻底离开这里就这么简单!他的命我没兴趣要,听懂了吗!”
孟策舟现在太狼狈了,破损的衬衫被鲜血染透半边,头发凌乱,左臂中了一弹,掌心汩汩冒着血,几乎整个人都跪倒在血泊中。
他一双泼了墨的眼睛沉沉注视林景年,连抬起手的力气也没有,鼻腔涌出的鲜血顺着脖颈一路往下滴落。被冷风吹动的碎发孤零零地垂着,时不时会碰到被溅了红点的眉骨。
林景年眉心缓缓拢起,被鹿青源拽着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可这个时候已经太晚了,孟坤已经从木屋赶到了这里,看到林景年时似乎早有预料,满目决绝地冲上一辆停放路边的越野,一脚油门踩到底!
——要与林景年和孟策舟他们同归于尽!
天空又是一声鬼厉轰雷!腾蛇游走的亮光映在孟坤惨白的脸上,宛若活生生从地底爬出的白骨骷髅。
鹿青源眼疾手快立马推开怀里人,可孟坤一转方向,直冲冲奔向林景年!
“咣——”
一声,越野车保险杠嵌在断裂的树身。
林景年懵然地从孟策舟怀里爬出来,刚才孟策舟抱走他的那一摔,像是摔碎了五脏六腑,咬着牙又突出一大口血。
“孟策舟……”
就在他慌张的刹那间,孟坤像疯魔了一般甩了甩摔出血的头,调了个方向还想再来。孟策舟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从地面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把林景年塞进他的那辆红旗车里。
肺腑像有一双大手死死掐着般发紧、发痛,一条胳膊几乎没有了知觉,连指尖都胀痛到失温。孟策舟咬着牙,咽了一口涌到嘴角的血,集中精神甩开身后紧咬着的越野。
这段废弃公路仅有几百米,继续朝前就是山林,这种车型根本过不去,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往下,陡坡下边就是公路,只要到了公路山顶盘旋的直升机会立即发现,他们便能获救。
可是,这陡坡坡度太高,他并不熟悉地形,下去了也是九死一生。如果被孟坤抓了,依照他现在理智丧失的样子……
前方已经到了尽头,孟策舟一脚踩下刹车,望了一眼副驾驶那人。
连他自己都没发现,极端紧绷的精神下,他一直将林景年抱在怀里,只用那条中弹的胳膊开车。现在人被自己染了一身的血。
“孟策舟,你别动,我下去和他周旋。只要我再拖一拖就能等到警察。”
林景年把那把缠了布条的匕首递到他手里防身,可车门还没推开就被重新拉回来。孟策舟紧张的看了一眼后视镜:“没时间了,我下车,孟坤不会把你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