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若:“现在怎么办?”
“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林随安遥遥看了眼伊塔,担心的是另一件事。
一个王子诶,要付多少工资啊?
“此事因花氏而起,伊塔所有开销都算在花氏账上。”花一桓道,“林娘子只需按照约定专心护送四郎即可。至于这位靳郎君的五百金,既然同是护送四郎,花氏也一并付了,无需林娘子破费。”
当花一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随安在面无表情的花氏家主头顶看到了使光环。
不愧是花氏,格局够大!
“多谢花家主。”林随安抱拳。
花一桓又看向花一棠:“此去东都,途径七县三城,皆有花氏产业。”
“明白。有任何问题就找他们帮忙。”花一棠举起手里的白玉佩,上面雕着象形字“花”的纹路,显然是花氏的信物,
花一桓点头,示意侍从搬了两个大箱子上车,“你顺路去查个账。”
花一棠:“……大哥,时间门不够吧?”
“距离旦日制举两月有余,你看账本的度一城最多半日,二十日内定能抵达东都。”
花一棠苦着脸,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花一梦和花一枫拉着他又是好一顿嘱咐。
林随安看了眼色,已经过了辰初,再墨迹下去,午时连杨都城都出不去。
“林娘子,”花一桓正色抱拳,“一路辛苦你了。”
林随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应该的。”
花一桓顿了顿,又说了一句,“一路保重。”
花一梦和花一枫眼泪汪汪送花一棠上了车,花一桓和她们一同退立路旁目送马车。花一棠脑袋钻出车窗,依依不舍摇着扇子,“大哥、二姐、三姐,放心吧,我一定能当大官!”
花一梦:“四郎一路平安。”
花一枫:“注意身体!”
花一桓背着手,不一言。也不知道是不是林随安的错觉,她似乎在花一桓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笑意。
那个笑容的颇有些眼熟,让林随安有种不祥预感,只是当时并没有特别在意,直到数月后,林随安才回过味儿来。
花一桓的表情她的确见过,每年开学第一,每个送孩子入学的家长脸上都是同样的潜台词——他丫的,熊孩子终于走了,老子可特么解脱了!
从扬都一路北上,依次经过河岳城、木兰城、贺朝城,其中河岳城距离扬都最近,三日可达,也是花氏产业最多的一城,需要花一棠亲自查账的总铺行有五家,其下分店号子近百。
大约是花一棠纨绔恶名在外,河岳城的五家总铺行掌柜听到风声,如临大敌,率车队出城远迎十里,恨不得用八抬大轿把花一棠抬进城去,住宿、饮食、玩乐安排得妥妥帖帖,花一棠也不客气,带着众人在城里逛了整整一,让林随安好好过了一把万恶旧社会奢靡浪费的瘾,期间门花一棠充分展示了扬都第一纨绔的职业素养,吃喝玩乐四大项玩得飞起,决口不提查账的事儿,反倒和五位掌柜称兄道弟,聊得火热,还明示暗示此次出门就是为了游玩,顺便逃脱花一桓监管的魔爪。
林随安眼睁睁瞅着那五名掌柜从刚开始对花一棠的警惕,渐渐变成放松,最终变成了不屑,彻底被花一棠忽悠瘸了。
所以,当翌日花一棠说要查账的时候,林随安早早占好了位置,备好了蜜饯,待在一边看热闹。
主座上,木夏已经帮花一棠铺好了摊子,墨纸砚齐全,加上花氏标配熏香炉,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
靳若很是不解:“不就是查个账,能有什么热闹看?”
“闲着也是闲着,瞅瞅呗。”林随安正要去抓蜜饯,手里却被塞了个热腾腾的茶碗,伊塔提醒,“猪人,吃茶。”
林随安:“……”
说实话,和花一棠出门特别舒坦,吃得好睡得好,唯一不顺心的就是这位波斯王子出身的侍从。别的不说,光交流这一项就足够让林随安闹心了,伊塔汉语不通顺,还带外国口音,大多数情况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林随安一个穿越者,说话习惯和这里也不同,二人的对话完全就是驴唇不对马嘴。
更闹心的是,伊塔似乎想以木夏为榜样,试图包揽林随安的衣食住行,可惜食住行都被木夏承包了,没有挥的余,衣着服饰碍于男女有别,也只能作罢,本以为伊塔就此放弃,结果万万没想到这家伙另辟蹊径,见林随安每日只喝开水,就将煮茶当成了自己侍从生涯的要任务。
林随安对这个世界的茶早有领教,但却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伊塔煮的茶已经不能用难喝来定义,如果非要用个形容词,那就是“放飞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波斯人的味蕾更复杂,普通的香料已经无法满足他的脑洞,什么奇葩东西都往茶里煮。
截止目前为止,林随安曾喝过的茶添料有:大葱、虾仁、栗子壳、果皮、肥肠、猪皮、大蒜……每次喝茶都好像开恐怖盲盒,给林随安带来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林随安瞥了眼今的茶,表面飘着的貌似是核桃渣和葡萄干,松了口气,小心抿了一口,又酸又辣又甜,加了醋和花椒,估计是从酸辣汤得到的灵感。
林随安万分艰难咽下,伊塔碧蓝的眼瞳直勾勾盯着她,好像两汪海水。
“有进步。”林随安艰难道。
伊塔眼睛一亮,又给林随安添了一勺茶。
林随安:“……还是换白开水吧。”
伊塔的蓝眼睛黯淡了,默默收了茶碗,自己闷头坐在风炉边,从怀里掏出纸包,抓了把奇形怪状的调料洒进茶釜,边洒边搅拌,嘴里还念叨着听不懂的语言,如果再披个斗篷,买根魔杖,能直接入学霍格沃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