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温看着他斯文又秀气的带笑模样,也跟着轻笑:“怎么了?”
净思抿了抿唇,有些欲言又止,随后向容温走近了几步,先是看着容温翻着的纸页随意问着:“表姑娘这是在看什么呢?”
容温垂眸看了眼,告诉他:“祖母让我抄写佛经,我刚翻开来看,”她顿了顿,犯愁道:“有些看不懂呢。”
净思乐呵呵的笑了声:“表姑娘看不懂可以去找我家公子啊,公子他常研究佛理,表姑娘若是被点拨一二,抄写佛经时心中更有诚意。”
容温咬了咬唇,问净思:“这个时辰二表哥不是去上早朝了吗,你怎么没跟着?”在容温印象中,净思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在顾慕身边的。
净思眸子微动,回着容温:“我今儿一早有些不舒服,公子就没让我跟着。”净思扯了谎,他是故意在顾慕面前装不舒服,然后偷偷来找容温的。
容温顺着他的话问他:“那你现在可好了?”
()净思颔首:“谢表姑娘关心,已经好了。”说到这里,净思也就直言他这会儿来此的目的了,低声道:“我,我昨日听到表姑娘问我家公子有关昭阳郡主的事,”净思有违自家公子的心意,这会儿心里还是慌的:“其实,我家公子的书房里就有昭阳郡主的画像。”
净思一早就回中书令府看过了,公子用于放画像的古檀木柜里没有了昭阳郡主的那副画像,公子的物品一向都是他收着的,可那副画像不见了他却不知,肯定是公子拿来了三藏苑。
而且,公子有意不给表姑娘知道,这件事定是不简单。
容温闻言眸中满是讶异,口中轻喃:“昭阳郡主的画像——”她低声说过后,与净思眸光相对,已然明白,净思是要帮着她去偷他家公子的东西。
容温眉尾轻挑,颇显俏皮:“这——”不太好吧。
净思看出她的心思,拍着胸脯保证:“表姑娘尽管跟着我去看,若被公子发现了,我净思是男人,只说是我拉着表姑娘去的。”
容温浅浅笑了下,关于昭阳郡主的事,她心里确实写满了好奇,本是睡一觉这股子疑虑被压下去了些,这会儿又被净思给勾了上来,容温点头:“那,现在就去?”
——
顾慕下了早朝后,并未直接回三藏苑,而是回了趟恒远侯府。
老夫人的静安堂中,顾慕与老夫人相对而坐,老夫人因着顾谭离世的事这两日有些未睡好,略显疲惫的拉住顾慕的手:“观南,昨儿祖母梦见你祖父了,我本以为他是要怪我没有照顾好顾谭,可你猜怎么着”老夫人叹了声:“他却是对我说,莫为他伤心。”
“想来我与他母子情缘已尽,这些年我们恒远侯府欠他的也还清了,只是可怜了书凡那孩子,她才不过九岁的年纪,没了娘又没了爹。”
顾慕应着老夫人的话:“她跟在母亲身边也好。”顾书凡昨日里已由老夫人做主,让她认了大夫人为母亲,养在大夫人膝下。
老夫人点头,依旧轻叹:“都是可怜的孩子。”她略显浑浊的眼球看着顾慕,眼中满是宽慰,看到顾慕能来陪她说说话,心里已然不再烦闷,说到最后她问起容温:“阿梵在你那里可还好?”
顾慕颔首:“祖母放心,她的魇症我已让太医院的人翻阅古书医治,定会好的。”
老夫人说到这里,眸中显露出几分失落,倒是突然怪起了自己:“都怪我,知道她怕水,还非要让她陪着我去隔壁的船上,本以为那么多人在呢,怎么着也不会让她出事,却还是让她受了伤。”
她拍了拍顾慕的手,目光望向了远处,片刻后才又问顾慕:“你可知今儿一早,护国公夫人来了咱们侯府,说要与咱们侯府结亲,看上的是言松。”
顾慕颔首,淡淡道:“护国公夫人在上京城颇有美名,想必她教养出来的女儿品性都不会差,对于言松来说这是件好事。”
老夫人微眯眼睛看着顾慕,随后笑了几声,耳鬓斑白的老人终究还是偏了心,对顾慕道:“二房今儿一
早跟我说,要待言松从德州回来再商议此事,我瞧着,这桩亲事倒是不错,不妨我就做主给定下来。”
——
顾慕回到三藏苑时,刚走进院中,就看到了站在他书房外的叶一。
他神色微变,目光隔着窗子朝书房里看去。
这边,叶一早已在屋门上连敲了三声,屋内正在找寻画像的人听到动静,一时慌乱,着急的在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来看。
净思平日里没有看书的习惯,随手拿起个鸡毛掸子在他家公子的书案上来回扫动,顾慕走进来时,容温和净思各怀忐忑的忙活着自个的。
顾慕抬眸将书房扫视了一眼,情绪不显的坐在书案处,看了眼被他一直放在书案一角的那本厚厚的手札。
他太过平静,也不言语,净思先是慌了神,跟他解释道:“公子,我瞧着您这书房里今儿灰尘格外的多,清扫清扫。”
顾慕淡淡‘嗯’了声。
容温在书架处偷偷瞄了他一眼,越是看不出他的情绪,心里就越是没有底,她咬了咬唇,步子极小的向着顾慕这边走过来,平复了心绪后,嗓音低低的:“二表哥。”
顾慕只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不自觉的落在她的手腕处,那串沉香木手镯衬的她的手腕如雪,脑海中亦是浮现出昨日她提起顾硕时那些少女的心思,顾慕嗓音略沉:“来这里做什么?”
容温闻言心间一凛,他,这是生气了?
容温思忖了番,一双手在身前搅在一处,轻声说着:“今儿一早祖母命常嬷嬷给送来了好些佛经,让我抄写,我有些不懂,想来跟二表哥请教一番。”见他不语,容温继续说着:“我不知二表哥不在,见净思在院中就以为二表哥今儿没有上早朝,所以,就进来等着了。”
人一旦做了亏心事,就会这样慌乱。
平日里她来了顾慕书房,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会儿被她解释了一番,反倒是显得做贼心虚,话被她说完,顾慕依旧没什么回应,净思心中也慌,小心翼翼的上前给他家公子添了杯茶。
容温在心中想,要不承认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