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忙着谢,听我说完。”沈熠道,“楼里以后要形成一项制度,就叫‘绩效考核’。不管是负责制茶的茶师,还是跑堂的茶博士,又或是售卖茶叶的伙计,只要他们的工作表现比上个月好,这个月就奖励。至于么判断,你们要研究并出示一份明确的文字说明,就挂在大堂,我可以帮你们提建议,但具体的判断标准由你们制定。还有,这笔钱并不记在原定的工钱内,是额外的奖励,千万不要搞混了。”
“是,东家,在下明白了!”常贵道。此刻,他的心里也泛起了波澜。按照沈熠的说法,这绩效也将是一大笔开支,东家真的就这么舍得?但看沈熠的模样,又不像说假话,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有的话,你们就先去忙吧。”沈熠道。
“回东家,昨天下午有个叫杨参的人带过来几位说书先生,说是您请的,您要不要见见?”常贵犹豫了一下,问道。
“见见吧,要是可以,以后他们就留在楼里专门说书。”沈熠道。
“是,东家!”常贵退了出去,易茗也微微施了一礼,离开了雅间。
等待几位说书先生的间隙,沈煖看了看沈熠,终于忍不住问道:“三哥,难道给楼里的伙计工钱还不够吗?为什么还要再给他们这个‘绩效’呢?这要支出不少钱吧?”
沈熠看到沈煖好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早就想到她会这么问,于是解释道:“这么说吧,我们经营茗香楼,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赚钱。但是,如果只依靠我们的力量,根本没办法做到既制茶,又跑堂,又算账,因而我们就必须要招茶师、伙计和掌柜的,以此同时,我们也要给他们工钱。但是,人都是有惰性的,如果缺少激励,工作时间一长,他们就没有工作的动力,我们就赚不到更多的钱。而绩效考核就可以有效地改善这种情况,我们通过设立特定的标准和指标,对他们日常的工作表现和工作成绩做出评价,并运用评价的结果对他们进行正面引导,做得好的就给予绩效奖励,这样就能激励他们更加努力地工作。至于你所担心的会‘支出不少钱’,那完全是小问题。因为他们工作得越努力,我们赚的钱就越多。即便是付出了一些绩效,可最终我们还是不亏的,明白了吗?
沈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对于十六岁的她而言,无疑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敲门声突然想起,然后是常贵的声音:“东家,几位说书先生来了。”
“请进!”沈熠道。
门一开,进来几位穿着青色葛布长衫的中年人,他们身形瘦削,有的头都白了。他们一看到坐在中间的沈熠,便知道了主角是谁,于是朝着沈熠躬身道:“我等见过沈东家!”
“几位先生无须多礼。”沈熠淡然一笑,“想必来的时候,杨先生都跟你们说过了吧。”
一人走上前一步,道:“回沈东家的话,我们都已知道了。”
“那就好!不过,在正式说书之前,我想简单地考核一下你们。”沈熠道,“诸位可以尽情挥,说你们最擅长的故事,好让在下有个大致的判断,不知是否可以?”
几位说书先生略一沉吟,便轮流说了起来。沈熠仔细地听着,现这几人各有千秋,但要论综合素质,当属那位名叫“严奕”的。
待几人都说完后,沈熠站了起来,道:“诸位先生,你们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都可以留在茗香楼说书。这样吧,茗香楼从今天起正式成立一个说书组,由严先生暂时担任组长,安排你们的说书时间。等到了下个月,你们谁的赏钱数量最多,谁就是新的组长,当然也会有一笔绩效奖励,不知你们是否能接受?”
众人也没怎么思考,当即便同意了。杨参在他们这个说书圈子声望很高,他亲自担保过,来茗香楼说书的人,收入定会不菲。再加上他们也知道茗香楼的背景,自然也不会犹豫。
“那好,常掌柜,麻烦你先给几位先生安排一下住处,然后我们一同去望月楼,为几位先生接风洗尘,明早正式开始说书吧。”
“是,东家!”常贵道,“几位这边请!”
“多谢东家,我等绝不负东家期许。”几位说书先生抱拳道,然后跟常贵离开了雅间。
临近午时,沈熠一行人准备前往望月楼。岂知刚出茗香楼的门口,便看见姜姝怀抱着剑,低着头站在马车旁,不知思考什么。
“姝儿,你怎么来了?今天不学习剑术了吗?”沈熠有些好奇。早晨出门的时候,姜姝还跟着周先生学剑呢,怎么刚过了一个时辰就跑这儿来了。
“奴婢不是少爷的护卫吗,自然要跟着少爷了。”姜姝很是平静,接着又道,“周先生说我已经掌握了所有的剑招,以后只需要自己练习就行了,不用再跟着他了。”
“原来如此。走吧,上车,我们一起去望月楼。”沈熠道。
沈熠、沈煖五人午饭吃的是火锅,这可是姜姝的最爱。自打来了侯府,她就迷上了这个,怎么都吃不腻。他们围着桌子大吃大喝,除了莲儿有些拘谨外,其他人都很尽兴。而常贵则带着几位说书先生在旁边的雅间吃炒菜,毕竟要小喝两杯。
吃过午饭,沈熠叫来许沐和易山,跟他们说了一遍绩效考核的事。送走常贵一行人后,本想顺便去一趟丽人坊的,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方便,最后决定等聂芝下次回府的时候再说。
回到侯府后,沈熠又睡了一个回笼觉,醒来时已经下午了。反正已经决定摆烂了,他也就不再进书房,索性躺在院中的藤椅上,看着姜姝舞剑。
芸儿端来了水果,给沈熠喂了一颗荔枝,还挺甜。
“姝儿,歇会儿吧,过来吃点水果。”沈熠冲着姜姝说道,又给芸儿喂了一颗樱桃。
姜姝收起了剑,擦了擦手,朝着沈熠走了过来。
解决了一小串葡萄后,姜姝半蹲在沈熠旁边,支支吾吾地问道:“少爷,请恕奴婢冒犯,您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变化的?”她进入梧桐院已经快半个月了,经过与其他下人的交谈以及听周先生的讲述,她现沈熠加冠后待人处事的方式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她很好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姜姝清楚地记得,在清平观的时候因为思念父母,每天晚上都会偷偷跑到三清像前祈祷,希望她的父母有朝一日会以另一种身份陪伴她。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她也明白了自己当初的想法有多么幼稚,也就忘了这茬。可遇到沈熠后,小时候的执念又一次浮现在心头。
沈熠斜着脑袋看了姜姝一眼,眼神中充满了迷茫,片刻后,他坚定地回答道:“因为我死过一次啊。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会有所醒悟,会更珍惜眼前的人,会做以前没机会做的事。”
姜姝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答,眼底满是失望,低下头,悄悄地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没过多久,她像是想明白了沈熠的话,眼神里充满了光,看向沈熠的眼神也变得温柔了,她浅浅地拜了拜,笑道:“谢谢少爷,姝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