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才刚过仲春时节,这天儿可还凉着呢,您这伤口要是处理不好,生了疮长了脓,那可就麻烦了。”
“这些个日子,院里的活计您就别干了,我来,等过了晌午,我再寻个机会出去看看,能不能去向太医院那里一趟,给您拿些药过来。”
“这如何使得?”
“有何使不得的?”温尔淡然道:“这十年不都这样过来了吗,如今有何使不得。”
“这如今,不一样了。”
人说着,那眼泪又是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是母后没本事,没能在前十年护住你富足,现今,也没能力叫你那父皇撤销旨意,让你不去和亲。”
“无事。”温尔擦掉她脸上的泪珠,道:“我不会去和亲的。”
“这旨意都下了,如何能拒得?”
母亲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急劝道:“丫丫,你可别犯糊涂啊,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放心吧,没事的。”温尔道。
“我自有法子,您不用担心。”
“什么法子?”
“我”
“真是反了天了,没得规矩,这院里的人呢,都哪儿去了,还不快出来迎接皇后娘娘。”
她话未出口,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唤声。
“她居然来了。”
看来那小子还真去告状了。
“丫丫。”母亲哆嗦着嗓音唤住她。
“没事的。”
温尔安抚住人,站起来走了出去。
这不是她头一回见到陆云浮,却是她头一回这么近距离的同人接触。
那绫罗绸缎,满头珠翠的模样,同她母亲的破布旧衫形成鲜明对比。
“就是你,弄伤了我指派来的人?”陆云浮坐在自己自带的凤椅上,双手摆弄着她的护甲,说话间连头都不抬一下。
“他们对主子不敬,我不过是帮你教教人规矩而已。”
“哦,这清凉台还有主子呢?”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
“本宫作为这后宫之主,竟是不知道这清凉台还有主子。”
“那说明你失职。”
“大胆!”她身侧的狗腿太监高喊道。
温尔不以为意,继续道:“我母后虽被废,但到底是从正德门八抬大轿抬进来的,我父皇未让她离宫,赐予她清凉台而居,她就是主子,曾经写在玉牒上的皇后,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更不是任意一个出身低贱的宫人可比拟,能肆意欺辱的。”
这一番话是刺痛了陆云浮的心。
“好啊好啊,我竟不知道那个贱人生了个如此伶牙俐齿的女儿!”
她站起来,怒道:“来人啊,给我掌嘴!”
陆云浮身旁的几个大太监挟锢住了她的手,叫她完全不能行动。
“丫丫就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母亲听到动静从里间跑出来,卑微的匍匐在陆云浮的脚边,向人告饶,为她求情。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要罚您就罚我吧。”
“我没错,不用求她!”
“还倔。”
陆云浮撇了她一眼,对她身侧的胖嬷嬷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快动手!”
“是!”
人走到她跟前,抬起手。
温尔闭上眼睛,做好了一切处罚的准备,正在这时,一道温醇的声音传来。
“皇后娘娘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