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有才笑眯眯的,也不搭理言明。
自顧自催促著幾個端盤布膳的快些,別打擾了郡主休息,自己也快步往外走去,出去之前倒還曉得回頭叮囑了裴時安一聲:「裴公子,您好好陪著郡主哈。」
等裴時安反應過來的時候。
那原本敞開著的房門都已經被人悄悄合住了,人更是一個都瞧不見了。
裴時安臉色難看。
他還是頭一回與旁人離那麼近,別說阿姐了,就連言明等人素日也不敢離他這樣近過,更不用說這樣抓著他的袖子了。
心裡此刻的煩躁是從未有過的。
裴時安沉著臉看著葉初雨,她還閉著眼睛,也不曉得是睡著還是醒著,一雙漂亮精緻的眉毛緊緊蹙著,就連那兩片紅唇也緊緊抿著。
他懶得去管她怎麼了。
抽了下自己的袖子,可胳膊才一動,那原本抓著他袖子的那隻手便更為用力地攀抓住了他的胳膊,就跟溺水的人抓著自己所能瞧見的最後一塊浮木……葉初雨此刻也緊緊地攀抓著他的胳膊。
裴時安被她這番動作搞得呼吸一沉,臉色也變得更為難看起來了。
步步錦扇窗照進來的白光落在裴時安的臉上,能清晰地照出他此刻陰沉的臉。
「葉初雨,你給我起來。」裴時安冷著一張臉跟葉初雨說話。
見葉初雨一字不回,反而跟逃避似的往他這邊又靠過來一些。
這軟榻統共也就這麼一點大,平時裴時安一個人坐著倒是正好,可今日多了一個葉初雨……她這麼靠過來,直接把兩人原本就相差不多的距離拉得更加近了。
裴時安甚至能感覺到葉初雨噴灑出來的呼吸,落在他的腿上。
身形再一次僵住。
等反應過來,裴時安正想不管不顧甩開她的手起來,就聽到一道近乎囈語的聲音:「別走,裴時安。」
她的聲音全無平日的趾高氣揚,虛弱無力地仿佛那外頭的雪花,被人輕輕一碰就會立刻化作雪水。
裴時安看著她。
他心中思緒變幻萬千,在不管不顧把人弄醒,然後等一頓不知道怎麼樣的訓斥,還是強迫自己先忍耐一會中掙扎許久……
最後他看了一眼外面。
知悉葉初雨那幾個狗奴才肯定還在外面,猶豫許久,他最終還是咬牙沉默著沒動,硬挺著坐在軟榻上被人抓著胳膊。
只是依舊不肯離人那麼近,同葉初雨錯開了一些距離。
也不肯廢手拿一塊毯子給人蓋上。
冷死最好!
不知道發什麼瘋,莫名其妙。
心裡倒是還分神想了一句,現在倒是知道叫他裴時安了,以前不是賤種賤種叫得很歡嗎?
裴時安冷著一張臉盯著葉初雨看。
屋內靜悄悄的。
因為點著炭火,倒也不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