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蒙歌是第一批投降皇上的,所以得了皇上优待,不仅可以不收兵器不纳税,更能分到田地,行军打仗也能择地聚集而栖,所以臣多留了个心眼。”严敢道,“前几日臣觉军中有鹰飞动,鹰是匈人传信常用的物件,臣截获了几只,又觉鹰是出自蒙歌的帐中,便偷偷潜入了蒙歌的帐子,觉了他同外头匈人的往来书信。”
“这上头都是匈人语,你是天京人,”献恭瞠目道,“怎么认得?!”
“乌孙的名字,臣还是认得的。”严敢道,“偏偏蒙歌进来了,与他起了争执,一时失手就…”
“蒙歌杀我父兄,昨夜又用言语羞辱我!小的实在气不过!”那燕国人激动道。
“你的一时失手,让朕损失了三万人马,又害得朕被困宛城!”献恭拍案而起道。
众人听到这里,皆是低了头,眼前的厮杀还未过去,宛城城墙低矮破败,外头的匈人更是捡了自己的马匹和辎重,他们没有援军的话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的。
“臣愿意以死谢罪!”严敢踌躇良久,方道。
献恭冷笑,严敢一条命死不足惜,但是赐他死不就坐实了己之过吗?
“蒙歌真死了?”白佑起身问道。
“是。”
“那叛乱者何人?”修能问道。
“呼兰。”
“呼兰家世世代代追随蒙歌家,他被杀了,是要反的。”白佑思忖道。
“那是甚么?”萧落木一直盯着底下的匈人,却见匈人徐徐让开一条道,来人骑着马,已经站在了城门下。
献恭暗想缘来匈人真有勾结?自己还是着了蒙歌的道?
献恭立刻派人查看,不一会儿的功夫人回来了,双手捧着一个用布包着的盒子。
“皇上,是个匈人,说是从安阳来的。”那人的手沉甸甸的,似乎能猜到里头是甚么,不安道,“给我们献礼。”
七月的日头慢慢斜过长林,盛夏的天气却似一个冰窖,将周身的万物都死死地拖了进来,没有人可以出去,没有人。
林修能的脸从困惑转成了惊诧和担忧,他立刻跪下向献恭请命。
“朕说不准就是不准!”
一番争论后献恭回道。
“皇上说要等姜王来,都此刻了,姜王人呢?”
“宛城的兵力护城都是勉强,何况是攻安阳?!”
“郭将军死了!白先登死了!可是颜儿可能还活着呀!公主还活着啊!”修能苦口婆心道,“颜儿是您的堂姐!是太后的义女!更是大周帝姬!难道就这么不要了吗?!皇上!她还活着啊!”
修能说罢,周围有些燕军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他们都是看着书颜长大的,此刻被困宛城,不如出城杀个痛快,还能救出书颜,一举两得。
“林都尉!”
白佑的声音沉稳有力,响在修能的耳边。
修能回头,白佑面色如故,只是气色没了大半。
“白将军!”修能转身向白佑道,“白振理…没了。
“是。”白佑低头回道。
“颜儿还活着啊!”。
白佑的脸轻轻抽搐,沉吟良久,最后道,“我不知道。报信的匈人没有说。”
“送来的没有她!”修能清泪落下,怒道,“她一定还活着!她是白家人啊!白振理死了,难道就不管她了吗?!”
“一切请皇上定夺。”白佑一身凌然的正气,甩开修能的手,向着献恭作揖道。
“皇上!颜儿一定还活着!颜儿是燕国公主!匈人不敢杀她的!颜儿一定还活着!修能请命!皇上!”
献恭扫视一圈脚下的匈人,低头不语。
入夜,静谧里,马儿们的呼啸声惊起了山边栖息的候鸟,它们扑棱着翅膀然后掠过漆黑的群山。
修能的身后是火光一片的燕营,他奔驰着,又将那些飞鸟远远地甩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