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他余光扫了一眼赵秉,赵秉自己选的电影,看得也的确是津津有味眼都不眨。
看着他那副模样官周不免低头检查票根,怀疑自己和他看的是不是同一场。
剧情更迭到一场暧昧的夜戏,男女主坐在月光下开始试探心声,影厅内的光线顺着屏幕的暗度一起降下来,到了角落更是只能看得见映着远光的瞳仁。
官周在这种光线里眯了眯眼,忍不住地开始犯懒,正想着要不要睡一会儿,搭在把手上的手突然被人牵住了。
“困了?”谢以偏了偏头,靠在他耳边低声问。
官周眼睛都半阖上了,听见他问又蓦然睁开,正好看见屏幕上主角互诉衷肠后难舍难分地抱在一起。
他摸了摸耳垂,微微动了一下脑袋。
这种环境任何交流都带着一种隐秘的暧昧感,灯光一映,他们看得清眼前几排人,却没人看得清角落里的他们。偏偏谢以声音低沉,靠得又近,声音仿佛带着绒毛似的钻进他耳蜗,挠得他嗓子眼都隐约作痒。
“你松开。”这会儿赵秉听不见,官周也不避讳,直接伸手去拨他的指头。
“牵一会儿。”谢以不肯松手。
来回拉扯几次,官周拿这个人束手无策,只能作罢。
电影里主角从室外辗转进室内,随着心意的坦白感情不断升温,屋子里昏黄的灯光照得一切朦朦胧胧,有什么东西即将一触即。
官周魂不守舍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听到谢以在安静的氛围里开口:“为什么学医?”
这显然是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官周不信他想不到。但是这个理由,让他主动说出来显然不可能。
他默了默,不打算开口,但是对方的食指缓慢地抵抚着官周的掌心,像是执拗地讨一个答案。
官周咬了一下腮肉,琢磨着选哪个理由把这个问题敷衍过去,听见谢以又说:“为什么留在南方?”
这个问题好答多了,没有过多的犹豫,像当初回答官衡一样,他利落地给了个答案:“因为不喜欢冬天。”
谢以静了片刻,没有立刻回复。
过了很久,正当官周以为他要老实看电影时,谢以又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本来很喜欢。”
因为南方见不到雪,所以他热衷于看雪,喜欢四季分明的地方,哪怕冬天会冷也总是待在干净的冷空气里透气。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
官周想说。
没有等他说话,他听见谢以在他旁边唤了一声好几年都没有听到的称呼:“小孩,转头。”
这一声太久远了,湮没在岁月里,以至于听到的那一刹那官周怔愣了片刻,以一种下意识的状态空白地转过了头。
电影气氛到最高潮,场景所在的房间里油灯一吹,环境连带着影厅都陷入一片茫茫的黑暗,主角就着夜色缠吻在一起,只能凭借朦胧的轮廓分辨纠缠的动作。
紧接着,官周感到下巴碰上温热的触感,修长的手指从唇下一抹,轻抚着滑到下颌角。继而轻轻一抬,有人温柔又强势地吻着他的唇,撬开齿关,掠夺呼吸,缠着他的舌尖,比电影里的更悱恻,更暗昧。
官周懵了几秒,不等他彻底反应过来,谢以就已经带着他并入节奏里。
他被动了片刻,却也没有挣扎,只一会儿的功夫,就经不住地仰着头回吻。
其实哪里舍得真冷着这个人太久,见面的第一天那些汹涌的东西就已经压不住了。
这个吻早就该来,在重逢的第一面,在逼仄的汽车里,在那幢小小公寓的玄关、沙、又或者其他地方。
之所以拖到现在,无非就是想让人长长记性,把他七年里的涩然让对方也尝一尝,才知道牵了的手什么情况也不允许松。
这个吻逐渐变得难以收场,屏幕上的早已经结束了,而角落里的两个人唇齿相依,比主角更深刻地诠释着什么叫难舍难分。
久别重逢后的亲密就像是往干柴里扔了一把火,点火容易收场却没那么简单。
意识朦胧间,官周听到谢以在接吻的间隙哑声说:“我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