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厅门口的柱子大口呼吸。
外面暴雨如注,然而四散开去的人潮却很快地找到自己的归宿。无论是外面有人早已久久守候还是跟朋友聚在一起落脚,总之,他们的步伐轻盈,脸上没有愁容。
而我还愣在那里,一遍遍为难我的本就脆弱的心跳。
直到一个司机径直走进厅,走到我面前,我才从恍惚中醒来。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抱怨着恶劣的天气。车子开得很慢,刮雨器疯狂地摇摆着,雨水仍然会不时地模糊成一片,挡住视线。
“你要去哪儿?”
“我,我不知道。”
“什么,你大点儿声?”
“吉安大学。”
“好。可能会慢一些,雨太大了,请见谅。”
其实,坐在他车子上,听着窗外唰唰的雨声,那一段路才是我略微平静柔软的时光。
所以,我不仅不着急,我在心底祈祷一万次,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
因为,我根本没有去处。
学校是我最不想去的地方,凌晨三点的吉安,下着暴雨的城市,我没有亲戚朋友。
我连影子也没有。
后来,他把我放在学校门口,提醒我雨大,赶紧撑开伞。
我只知道付了钱,行尸走肉般走摇晃着身体。
雨水灌下来,浑身透湿。
我不觉得冷,我也不觉得热,我好像已经失去了知觉。
我背着雨,沿着吉云路,不知道走了多久,最终在一家客栈门前停了下来。
回到房间,我没有衣服可以更换。只能冲热水澡,之后躺在床上。
我并没有因为疲惫和悲伤而很快睡着,反倒是愈清醒。
我再一次拨了她的电话。
“……”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我很快挂断,夜越来越重,连同我的绝望。
第二天,我一早醒来,第一反应就是看手机消息。
她也没有打过来电话,也没有任何消息。
事情就是这样,我的世界很小,只有她。她的世界也不大,只是比我辽阔一些。
干净的百合帘布,一半遮挡住已经明朗的窗子,另一半的窗台上是一盆仙人球。它满身针刺,一动不动,光点摇晃着落在上面,如此近距离观察,原来它也是那样美丽迷人。
我知道,大雨停了。
外面各种混杂的声音也变得立体,人们的一切又恢复正常了。
只有我,卡在阳光的角落里,把阴影栓得牢固结实。
“那,那后来呢,后来近一年的时间,你是怎样挨过去的?”
温梦雪望着6辰安憔悴的脸庞,颤抖的手臂不知如何安放。
“后来,说实话我也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样泅渡过那一年。我只知道日子生出锯齿,在每一个瞬间,把心情把思想把悲欢忧喜啮噬得参差不齐,生命也自然留下了隆重的疤痕。”
一直到实习,它的咬合力,才缓缓松了下来。
四年的时光,大家都会感叹自己的变化,而我是在原地踱步中最“波澜壮阔”的那一个。
“后来你是怎样真正见到她的呢?”
说到这个地方,温梦雪声音变得很细,很轻,她甚至不想让自己听见。
而在6辰安的脑海里,他后来的坎坷曲折,更多的是因为苏冰。
而她,总是以未参与的方式,寄给了他一页页的难过。
那是毕业之后的第一个冬天,深而冷,像一口不见底的老井,裸露着生命凄冷的底色。已经过完年了,但是它的寒峻丝毫没有减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