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颂年也不多做追问,转而去说别的,「大概还有一个半时辰就进京了,要再睡会儿吗?」
林知瑶仍没回应。
此时晌午已过,日头却还是浓烈,许是热浪翻腾而上,又许是林知瑶梦与现实连接地实在模糊,这天气竟也掉落起雨珠。
因近京郊,不可疾行,梁颂年上了林知瑶的马车,银花则去了另一辆装载刑部帐册与几位大人简要行李的马车。
见天起雨,她赶忙冒出个头,欲下车询问梁颂年和林知瑶是否先找个地方避雨,以免稍後雨势大起来。
「姑娘不必出来。」
银花被打断行动,侧头看去,见是锺路骑马过来想拦。
「拢共没有几片云来,想必是下不起来的,不会耽误赶路。」
银花抬头看天,确实如他所言,只是场临时的太阳雨,遂即朝钟路点点头,退回了车里。
夹杂雨水的风吹起来很矛盾,一会儿叫人觉得还是温热,一会儿又叫人觉得清爽不少。
马车侧帘持续被吹扬。
梁颂年望着外面不断移动更迭的繁茂绿林,思忖着究竟是什麽样的梦会让林知瑶恐惧悲伤至此。
「是我亲手……」
颈窝传来蚊蚋般的呢喃,梁颂年骤然回神儿,确实没有听清,「什麽?」
约是过了几秒,怀中人又重复道:「是我亲手杀了裴少煊。」
林知瑶哭过,声音有些沙哑,明明很轻,却重重地砸在了梁颂年心口。
比适才更死寂地静谧袭来,外面的毛毛雨也见风使舵地停了,车帘落下,将这一隅重新封闭。
马蹄奔跑,不知过了多久,梁颂年才勉强张开口,「是我不好。」
林知瑶闻言一怔。
梁颂年道:「我不该把你一个人丢在京都,让你独自面对这些,让你双手沾血,都怪我。」
林知瑶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好似被什麽东西扎了一下,才止住的眼泪,又重新席卷而来。
「当年……」
「没关系,不说也没关系。」
梁颂年将怀中人搂紧,揉了揉对方的头,「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可是……」林知瑶欲言又止。
「是,」梁颂年承认道:「我是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麽,但我也可以肯定不是要你这样跟我坦白。」
林知瑶轻轻抽了抽鼻子,便又听梁颂年轻声笑了笑道:「总不能让你哭着鼻子和我讲对吧。」
林知瑶闷闷的嗯了声,显然要比刚刚配合多了。
「再睡一会儿吧,睡醒就到了。」
梁颂年轻轻抚着林知瑶的後背,在对方开口前又道:「有我在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一次,我不会再扔下你一个人了。
夏季昼长夜短,赈灾队伍抵达城门时,依然天光大亮。
负责城防的杨统领早就接到了消息,一直在城门等候,只是还没把梁颂年迎来,倒是接到了皇帝身边的曹常侍。
所幸两人才寒暄几句,梁颂年一行人就远远的朝着边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