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情感已深,却不给一个解释的机会,这就是廉价的信任,一个小小的瑕疵,就会使之支离破碎得不成样。
呵,这就是人类所谓的感情。
“时间快到了,终于,要结束了啊……”垂着头,长发遮住了他的表情,却可以清楚的看见他翘起的嘴角。
“还真是无趣……”
今年,苏晟语二十四岁,樊酴三十岁。
6长伴君侧,长相思(五)
岚国一统天下,国名不变,定国号为罔,一统之日算作元年。原岚国国主樊酴上位称帝,自定为皇帝,以朕自称,其家尊称皇室,子女皆为皇子公主,其兄弟册封王爷,称号由皇帝拟定。
岚国一统,而樊酴则成为历史上第一位皇帝。
——《大陆史册》
一朝君王一朝臣,这龙椅上坐的,还是樊酴,但是底下站着的臣子,也不知换了多少个新面孔。
“陛下,如今天下刚平,正值百废待兴之际,臣,有一个不情之请,望陛下能够同意。”新晋的宰相出列,毕恭毕敬的躬身进谏,为人臣子的位置,摆得再规矩不过。
“说。”正当壮年的帝王脸上面无表情,双眸沉沉,像是饱经沧桑的老翁,但浑身的气势却让人不可小觑。
谁也不想因一言之差,变成那刀下的亡魂。
“七月五日是陛下的寿辰,而七月七日便是晟王的寿辰,臣认为,生辰之日再如何节俭,都必定会有大笔开销,不如将晟王的寿辰提前,与陛下同过?”
此言一出,大臣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底下的大臣们都知道,陛下当初不知为何震怒,将晟王软禁,这雷霆的手段,真叫人恐惧又寒心。
他们自问,绝比不上晟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绝没有晟王那样的赤诚之心,怎么能不担心哪天陛下生气了,就拿他们随意开刀?
不过,庆幸的是,他们没有晟王那样的惊世之才,没有在转瞬间制定出完美计谋的能力,否则,恐怕等待他们的,就不仅仅像是软禁一生这么简单了。
这新宰相也是个胆大的,这么一说,简直就是自己把脖子伸长,一个劲的往那吹毛立断的刀刃上凑,真是让人倒替他捏把冷汗!
朝堂上瞬间就更加安静了,随后便是长时间的静谧,那种只能听到四周长短不一的呼吸声的感觉,让人心中的躁意更甚,不安的情绪也随之扩大了。
新宰相虽然额头冒出了细密的冷汗,但是他还是维持着躬身作揖上谏的动作,就是胳膊背部酸痛得不行,身体已经在微微的颤抖,也没有变换一点姿势。
他在赌,用命赌。
在这场由别人全权掌控的赌局里,容不得半点闪失。
“好,就按你说的办。”上位者终于肯施恩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平静,一个好字,不知差点令多少大臣热泪盈眶。
陛下如果生气了,他们都会受到牵连,有可能,下一个被清洗的人就是自己。
气氛压抑的朝堂上,樊酴的神情被比先前更加密集的珠帘遮挡,上好的玉石折射着微弱的光芒,映到他的脸上,明明灭灭,带上了几分诡异。
……
许久没有没打开的大门被缓缓推开,昂贵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声音,一个个手里拿着托盘的宫女鱼贯而入,为这死气沉沉的宫殿添了些许人气。
“晟王。”为首的宫女穿着与之后的那些不同,更加的精细些,身上的首饰也更多,显然是个有等级较高的宫女。
苏晟语身着黑色的长袍,披散着柔顺的乌发,就这样转眸瞥来,脸上明明是没有表情的淡然模样,却透露出妖媚之感。
那名为首的宫女显然被惊艳到了,白皙的脸颊上染了红晕,微微垂首,娇羞的笑着,恰似那鲜花初绽的一刹芳华。
“何事。”慵懒的口吻,半点不关心她们的来意。
这是原本的苏晟语,而不是伪装成樊晟语的他。
“还有四个月余五日便是您的寿辰,奴婢们奉命来替晟王打理一切准备事宜。”真正的苏晟语总是无意识的散发着致命的魅力,这不,这名见过风浪的宫女,已经不敢直眼看他了,就怕自己一时把持不住,做了不合规矩的事。
“哦。”这个字被他说得调子婉转,极其勾人。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樊晟语的生辰是七月七日,而樊酴才是七月五日。
“这样啊……看来还有点意思……”这句话说得极轻,除了他自己,谁也没有听见。
抬眸望去,那些托盘上的东西,光看就知道是十分名贵的,好心情的挑了下眉,随后又带上了绘制完美的面具。
轻轻晗首表示明白,冰冷的眼眸里是一片空洞。
为首的宫女疑惑于他的转变,却也没说什么,指挥手下人做起事来。
到底是从宫中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明白自己的本分。
生辰啊……该送二哥什么礼物呢?
然后思绪不能自己的飘远。
恩……母妃在我十八岁的时候死了,她临死前说了什么呢?
记忆被拉回到梨妃逝世的那一天,黑色和红色成了主色调。
那天是个阴天,乌云沉沉的压下,阳光被云层阻挡,天色昏暗。
梨妃穿着她最喜欢的红色长裙,憔悴的躺在床上,她的脸上再也没了脂粉涂抹出的红润,显得格外苍白。
苏晟语待着她的床边,双手被梨妃紧紧的握住。
“母妃……”那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流泪,也是最后一次,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只是任苦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包含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