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有许多时日知晓他过往的大将军许多时日都只想着如何宰了他。
深陷二人「热恋」的挽月并不知情,还在叹气:「陛下虽脾气不好,但将军也切莫轻信宫外的那些传闻,陛下他啊……」
「他杖毙了你的姐姐。」大将军毫不留情戳她心肺。
挽月抿唇,张口欲言又止:「……啊。」
袁沃瑾不再顾及她的神情,转眸看向墙上之景,一束光悄然洒进窗内,恰恰落在那副画的首端。
画上首端之景是冬季,微阖的门扉处,明艳的稚年孩童半露出一颗脑袋,似在窥探屋内的景象。
朝阳映着画上的雪,仿佛将那半掩在门框上的孩童照活了,
稚气清纯的小人似乎下一刻便要从画上闯入这个世界。
……
殿前的雪被阳光照得有些刺眼。
微敞的殿门处,半掩着一张小脸,门外的人探着一颗小脑袋正在窥探屋内的人,四岁小太子的身长还未及成人的腿根,高高的门槛都遮去了他的云靴。
屋内书案前端坐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少年身形挺正,面色清冷,正攥着笔在聚精会神地写着什麽。
他身後还站着一个女子,女子身着雪色绒袍,弯着腰将少年圈在怀里,似是正在教导他书中的内容,迎着窗外折射的阳光,瞧不清她的具体样貌。
小太子扒着门,不经意间失了重心跌进殿内,惊得案前一大一小的两人同时抬头望来。
小太子急忙从地上爬起,紧张地想要逃跑,却见女子不怒反笑,同他招手:「过来。」
小太子卸了胆怯,攥着衣角,试探着往前走去。
小人近前,女子矮身抱起他,将他抱坐在了少年身旁,少年只是淡淡地觑了他一眼便继续去习自己的字。
好奇的小太子时不时歪头望他两眼,他却丝毫不受自己影响,只专注於眼下之事。
见女子去合殿门,小太子悄悄从袖中摸出两个冬枣,而後放置一本书上,又将那盛栽冬枣的书本缓缓推至少年面前,奶声奶气地开口:「皇——兄——」
稚幼的声音让少年执笔的手一顿,他微微侧眸,那一双古井无波的碧色眼眸里,映出了小人儿纯真的面庞,闪烁着幽蓝的光泽。
不知是羞怯还是惊喜,小太子猛然跳下凳子转头往屋外跑,女子恰恰才阖上的门缝又被他钻开。
一路疾奔的小人在雪中印下一串串凌乱的脚印,惹得女人扶着门框轻笑。
……
支额的手垂落,案前人骤然醒来,瞧清眼前的经书,不禁再次抬手去捏眉心。
尉迟睿承着一碗汤药进至案前:「夜深了,陛下要不回寝殿歇着。」
一想到「寝殿」二字,楚怀瑜更是头疼起来。
「陛下快将这安神汤喝了罢。」尉迟睿端过膳托上的汤药送至他面前,又道:「殿中已重整一新,陛下抄了一日经书,该歇息了。」
接过汤碗一饮而尽,楚怀瑜当即回拒:「不必,朕近几日就歇在书房了。」
「这……」书房的卧榻用具自是一应俱全,可要连歇几日到底不妥,尉迟睿接回空碗,劝了几句又说,「陛下昨夜睡得不好?房中多个人,陛下可是不自在了?」
尉迟睿是宫内的内务总管,从前也是管过先皇选妃纳妾事宜的人,连风月场的荤|淫之事也无不通晓,只是碍於太后存着先帝宠妾灭妻的心理阴影,是以一直未曾让人教导小皇帝通人事,小皇帝自出生就立为太子,尊贵无比,太后又不允他接触任何男女之事,说来如今十八岁,却在这件事上一直懵懵懂懂。
尉迟睿也不敢忤逆太后的意思私下里教皇帝通晓男女事,但还是适时地提点了几句:「男人与女人也无什麽区别,陛下初次尝试难免生疏,多尝几次,习惯习惯就好。」
「……闭丶闭嘴!」明白过来他在说什麽的楚怀瑜恨不得抓回药碗扣在他脑门上。
什麽男男女女,习惯就好,他没叫女人伺候过就罢了,竟还叫男人着了先,简直可气!
帝王寝殿内,挽月铺好床榻同坐在那里阅书的人道:「将军别等陛下了,先睡吧。」
等人的大将军:「……」
若不是小皇帝未传令,将他禁锢在此,只得随手找了本书打发时间,他恨不得早日逃出生天。
楚国民风开放,况且大将军生得俊朗,挽月并不好奇他二人如何互通曲款,只觉得甜蜜,她又兀自说了几句话,即便大将军不应话也不气馁,活脱脱与这深重的宫墙内景形成鲜明的对比。
袁沃瑾握着书觑她一眼,王公贵族屋中放几个通房丫头是贯见的事,更何况是年岁十八的小皇帝,想来这丫头是个较为得宠的,才能活得如此肆意。
挽月不知他在想什麽,见深更露重也不再多待:「外间有婢子随时可以伺候将军,将军有事只需唤一声,奴婢都交代过了,将军早些歇息吧,奴婢就不耽搁了。」
说着起身退出殿外,合上门,行至廊檐转角处,身前忽然飘过一道黑影,不及她出声,那人便已从後面勒住她的脖子捂住了她的嘴。
啊蕴将人拖至墙角,在她耳边低声告诫:「不许喊,我不会伤害你。」
挽月睁大眼点了点头,啊蕴这才稍稍松开她的口,问:「那郑国将俘在何处?」
挽月只当他是刺客,要来行刺大将军,便不敢如实告知,於是快速想了一处,後道:「在……在太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