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离榛手揣在口袋里,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盒跟打火机,指腹被烟盒的棱角刮了下,听季厌这么一说,立马站在原地不动了。
“味道很重吗?”
“有点儿,”周离榛不动,季厌自己走过去,贴着周离榛胸口闻了闻,“周医生最近烟瘾有些重了。”
“刚刚跟尹医生在楼下抽了两根。”周离榛走到窗边,开大了窗户,想让窗外的风把自己身上的烟味儿吹散。
温度一天天下降,风也不再闷燥。
太阳快落山了,天边的红霞颜色醉人,淡淡的暖色橙光扑在周离榛脸上,没能把他眼睛里的冷意融化多少。
“尹医生不是戒烟了吗?”季厌也看向窗外。
“偶尔还是会抽两根,压力大的时候。”周离榛转了身,脸朝着季厌,后背倚上窗沿,脑后有风吹过,凉丝丝的。
“周医生的压力大吗?”季厌慢慢往窗边走,站在离周离榛半步远的地方,眼睛盛着夕阳,看着周离榛。
他的问题模棱两可,连季厌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想问的是什么。
周离榛眼睛里有疲惫,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季厌还是能感觉到。
他还能感觉到的是,周离榛有事瞒着他。
有那么一刻,季厌是想过放弃计划的,最近这几天他经常失眠,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只要一想到他在利用周离榛,心脏上就像绑了秤砣,跳不动了。
这个计划刚开始实施的时候,季厌只想着能离开这里,只想着怎么推进计划,但真到了所有的事情都做了,什么事都生了,他也不止一次求周离榛带他离开疯人院,周离榛也答应了。
真到了该想他跟周离榛的下一步该怎么走的时候,他才开始恍惚。
周离榛真带他离开之后,他要如何自处,他跟周离榛又该以什么关系继续?
这个问题季厌还没想明白,卑劣感就把他压得喘不上来气,才努力压下去的“我不是疯子”的念头又冒了出来。
其实从计划成型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成了疯子不是吗?
季厌甚至不敢去看从自己骨头缝里正在疯狂往外生长的敏感触须到底是什么模样,毕竟所有的一切从一开始就套在虚假的罩子里,不管他怎么看,怎么美化,怎么自欺欺人,只觉得刚长出来的触须也是丑陋的,自私,还虚伪……
不纯粹,是虚假的饥渴,带着想要弥补的心态。
爱情应该是纯粹干净的,没有任何杂质,是他不配。
只不过几秒钟,季厌眼睛里各种情绪闪了一遍,周离榛揣在兜里的手拿出来,在季厌头顶摸了摸,以为他又在想冯石的事,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你不喜欢烟味,以后我就不抽了,对了,孟经艺下周就要出院了。”
季厌好几天没出病房活动了,也没见着孟经艺,不知道他要出院了,一听这个消息,也顾不上再想别的了。
“真的?他彻底好了吗?”
“还是得坚持吃药才行,”周离榛说,“尹医生会定期跟踪记录他的状况。”
“出院之后小孟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季厌的眼睛里都是渴望跟羡慕,刚刚冒头的想要放弃计划的想法又一次烟消云灭,“他又能回去拍戏了,真好。”
第二天季厌在活动区的小操场上碰到了孟经艺,孟经艺的状态显然比之前又好了太多,人精神了,记忆力好了,逻辑清晰了,观察力也好了很多。
“小季,你怎么瘦了,脸色也不好,怎么了?”
下楼前季厌还特意饬了一下,没想到孟经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季厌摸了摸自己的脸说:“可能是没睡好。”
“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孟经艺拉着季厌,拽着他跟之前一样跑步,“对了,我下周就要出院了。”
“我听说了。”季厌跟着他,慢慢提了度。
“听周医生说的吗?”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