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急促,颗颗冷汗从额角滚落,谢姜芨顾不得身后虎视眈眈的刘掌柜,将脸凑过去,只听他低声说道:“头疼……”
短短两个字中间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气声,显然是痛苦又压抑到了极致。
头疼?
谢姜芨皱眉,想将他扶正,傅堪却死死扣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移动分毫。
身后是刘掌柜灼热的视线,面前是抖若筛糠的傅堪,她仍未思考出对策,目光却和傅堪的眼睛对上了。
他虽看不见,神色却清明,谢姜芨看着他眸中自己的倒影,心中一动:装的?
训狗他这才稍稍堪破了一点她的真实面……
谢姜芨见他如此,心中有了计划。
她猛地回头,怒目而视:“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帮忙!”
跟在刘掌柜身后的店小二慌了神,抬脚就要进去帮她扶,被刘掌柜狠狠瞪了一眼,生生停下脚步,硬着头皮站在后面。
傅堪的身子随着她的话音毫无预兆地倒了下来。
他汗湿的额头贴在她的肩膀,冰冰凉凉,急促的呼吸喷洒在颈侧。
这是报复,绝对是。谢姜芨面无表情地想。
刘掌柜皱着眉,看着他们夸张的举动。
断手上施了幻术,从未有人看破过,哪怕是得道高人也抵御不住它香味的诱惑。眼前这二人虽对食用断手推三阻四,但也都情有可原,而且若这男子发病是演的,那也未免……太逼真了。
“二位好好休息,我去着人请大夫。”
刘掌柜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带着小二关上了门。
他身体的侧影仍印在边缘不肯离去,视线透过薄如蝉翼的窗纸监视着二人的动向。
人处于脆弱的状态下,精神也是最不堪一击的,他不信他们会对“美味佳肴”无动于衷。
屋内,傅堪根本没有半点起来的意思,这下该轮到谢姜芨冷汗直流了。
“差不多行了……”
她小声说着:“能坐起来点吗?我快扶不住你了……”
她艰难地撑住他的身体,看着他汗湿的发型,想着:“好演技。”
谢姜芨微弱而清晰的声音传到傅堪的脑袋里,振聋发聩。
他双瞳充血,眼前幻影重重,似有狂风暴雨呼啸而来。
那暴风雨踩着他的胸膛奔腾而过,无数利刃被风沙裹挟着穿透身体,皮肉相继绽开,全身筋脉寸断,骨头化为齑粉,脖颈被布满荆棘的铁链禁锢锁紧——
一只温暖的掌心抚上他的额头,有一瞬间的回神。
视线聚焦,依旧是空无一物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