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韵情不自禁揪着心口的衣襟,嘴唇一阵一阵发麻,忽然读不下去。
羊虎同心、猫鼠同巢?
她竟不知,这段姻缘在焦文俊眼中,竟然已经不堪到了这个地步。
可笑自己从前究竟有多愚笨,真真是被鬼迷了心窍。
一晃时间竟是三年。
孟韵颤着声音轻叹,终是摇了摇头。
目光落回纸页,直读到“请两家父母六亲眷属,故勒手书,千万永别”这一句,紧绷的面色才稍有缓和。
孟老秀才趁喝茶之时,偷觑了一眼孟韵的脸色。等她将纸细细卷成札子,才垂眸叹了句:
“巧逞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就这一句,多少还算有些良心。”
说罢,孟老秀才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孟夫人。夫妻二人心照不宣地点头。
孟家的女儿另嫁与否,其实并无大碍。
但他们的女儿还未满二十,正是大好的年华。若真因此看破红尘,来日后悔,恐怕晚矣。
二老担心的正是这个。
孟韵听出父亲话中隐隐的试探,一时不知作何回应,苦笑一瞬,索性扯了别的话头。
“我瞧着字也写得不错。刚柔兼济,倒真有纸落烟云之姿。”
可见落笔之人,定是用了十足的心思。
也是这份心思,将人扎得鲜血淋漓。
孟韵勾了勾嘴角,面上头回浮现凉薄之色。
见女儿不愿意多说,孟老秀才咂了咂嘴,觉得此事暂时放下也罢。
想起孟大郎方才的话,他便追问了一句:“你方才说遇上了苏城的一位人物,替你解决了不少麻烦?”
“回父亲,此人正是苏城新上任的县令,谢轻舟,谢大人。”
一听见“谢轻舟”三字,青幺立即警觉地眯了眯眼睛,偷偷去看自家娘子的脸色。
话说有来客栈内,谢大人从天而降,斗奸人、勇救美……如今和离已成,不知她家娘子心中作何打算。
孟韵原也在愣神,脑中走马灯一样闪过有来客栈中的一桌一椅,还有,谢轻舟那双充满了痛心、疑惑的眼睛。
无法忽视青幺火辣辣的目光,孟韵只得微微错开了脸。
耳上轻薄的银坠重重摇了摇。
拉扯的刺疼若隐若现。
孟老秀才还在问:“新上任的?怎么会去镇子上拿人扣货呢?”
这种差事,手底下的捕头衙役们就做了,何须劳烦县令亲自动手,岂非大材小用。
孟大郎忽然严肃起来,看了看外头无人的院落,压低声音道:“据说此事与长安的贵人有牵扯。我也是在与谢大人推杯换盏之间,听他无意说了两三句。凡是牵涉了李六郎生意之人,都被捉了个七七八八,幸而我才去几日,做的也是些边角生意,才侥幸被谢大人从轻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