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根唉了声:“连月来,老天一滴雨不下,眼看地里禾苗都要旱死了!”
另汉子跟着说:“附近大小河塘,水全被人抢光了,可还是不顶用。大伙想让星冈叔挑个头祭天求雨呢。”
秉钰回头望着国藩,国藩低头沉思片刻,说道:“这样,求雨的事,等爷爷回来,大家再做合计。老爹,能带我到地里看看吗?”
“孙大少爷,老天爷的事,恐怕,谁看了也解决不了问题。还是尽早地祭天求雨吧!”水根无望地说道。
“还是带我去看看吧。我看看究竟旱到什么程度,回来好让爷爷知道。”
“那,少爷去看看也好。孙少爷年轻气盛,挡不住老天真会开个眼,给大家下上几场雨呢。”
国藩回头对秉钰道:“你回屋和娘说一声,我跟着过去看看就回来。”国藩话毕便随一行人走去。
秉钰关上大门,心一下沉了下来,她望眼毒辣的太阳,往回走着,没走几步又听有人叩门,她忙又折回,门打开一看,见是爷爷和公爹,忙说:
“爷爷,刚才,水根老爹和几个族人来家,说是要您带领大伙祭天求雨呢。”
“人呢?”
“他们刚走,国藩也跟着去了。”
“他跟着能做什么?”曾麟书说。
秉钰说:“国藩见大伙急得六神无主,说是,跟着去看看旱情。”
爷爷一声叹息:“谁看也无济于事了。”
“那,我们家的禾苗?”秉钰担心地问。
爷爷说:“刚和你爹请了帮工,正从我们家荷塘往稻田灌水呢。只是,周边的那些地,难哪!”
“爷爷,若是马上打井可以吗?”秉钰焦心地说。
曾麟书忧愁道:“太不现实了。打井,要先探水源,只怕井没找到,禾苗就旱死完了。”
爷爷对儿子道:“竹亭,你马上召集族人到祠堂开会,我喝口水就过去。”二人一个朝门外,一个朝院内匆匆走去。
秉钰关上大门紧追几步:“爷爷!您别赶那么急。”
“我回屋喝口水,大家得赶紧想办法。”
秉钰见爷爷走去,愣在了原地,手不停地拍着胸口,嘴里念叨着,再不要出现前年的景象,老天保佑啊!
国藩随水根一行来到田间,他望着龟裂的土地和丢弃在田边、被太阳暴晒的水桶,不由联想到保定乞讨的婆婆和成群的灾民。他似乎看到自己的家乡也会出现同样的惨状。他攥了攥拳头转身对水根道:“老爹,地旱成这样,禾苗还有得救吗?”
水根说:“水稻水稻,救,得有水啊!这里的庄户多是贫苦人家、地势不好,遇到大雨、暴雨,田会被淹,遇到天旱就是这样。”
国藩进一步问:“如果,我是说如果天真的下雨,秧苗还可起死回生吗?”水根揪起把秧苗,心疼地看着,“禾苗还没旱到根里,可哪弄水呢?”
国藩低着头在田埂不住地徘徊,焦灼着心情,他毫无主张。
水根和随行汉子,望着头顶的烈日,个个唉声不止:“这样下去,今年,不知多少家又要卖儿卖女。”
埋头徘徊的国藩,突然回身对水根说道:“老爹,我知道个有水的地方,你去招呼大家,我带大伙过去。”
水根和汉子们对视着眼神:“孙大少爷,你不是说梦话吧?方圆三十里,凡是有水的地方全被人抢空了,泥都被掏得精光!”
大喜叔更是连连摇头:“孙少爷,你从不下田,难道比我们还知道,哪有水没水?”
国藩见大家疑惑:“老爹,相信我,我会把大家带到有水的地方,快招呼人吧。”
水根和几个族人半信半疑地朝村民走去……
一时间,有水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不会儿的工夫,曾家的三十亩鱼塘,便站满了黑压压的求水的人们。
水根及随行人等,吃惊地看着国藩:“少爷,这就是你说的,有水的地方?”
“正是。”
“这是鱼塘啊少爷?这一旦放了水,鱼岂不就死光光?”大喜叔说道。
“管它什么塘,我权衡过了,放水吧。”
水根说:“少爷三思啊!家里老人都不知道,你做得了这个主吗?”
国藩咬了咬牙道:“做不了老天的主,这个主,我做了。”
国藩抖起天胆冲着求水的人们,扯嗓子喊道:“乡亲们!农时不等人,这里地势高,稻田地势凹,大家一起动手,破塘放水!救秧苗!”
那喊声,像是旱天惊雷!有人还不相信自己耳朵,紧接着,便是人声鼎沸,群情激奋。人们纷纷举镐凿池,霎时,决口的鱼塘像汩汩喷泉直泻稻田。人们望着滚滚水流,重生般地喜极而泣。被冲出的鱼儿,在焦灼着大地上,油煎般地挣扎。国藩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此时,爷爷正在祠堂和族人研究如何抗旱,大家七嘴八舌正说得激烈,一个小伙挥汗如雨地跑来,“星冈爷爷!你,你们家孙少爷,放,放……”
爷爷紧张地问:“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