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裡就像生了風,一層層稻浪被村民們撥弄起來,他們奔走呼號:「從軍的回來了——從軍的回來嘍——」
就連平日不出門的,腿腳不便的,也都咬著牙往外面挪,兩眼放光。
還有往家裡跑的,拿水、拿吃食,孟菖一路尖叫下山:「蛋——糕——」
陳大娘趕緊過去接住那個被孟菖頂在頭上的大木盆:「你小心點!這得多少個雞蛋才能做出來,毛毛躁躁的!」
「我先去村口了!我哥上次寫信說給我帶了好東西!」孟菖是個話不入耳的,現在滿心滿眼都是她哥,兩條腿都轉成輪子了。
松河村青磚路往村口外鋪了一丈之長,道路兩側排水溝都有砌上碎磚。
官府人馬在前面帶路,吹吹打打,後面一隊人馬,穿著甲冑,再往後是大紅綢裝點的馬車,全是戰績。
大頭的士兵就是孟菖的哥哥,他恨不得快馬加鞭,凱旋鄉里,卻在踏上青磚路後萬分茫然:「這是哪條官道?」
「孟莆哥,不是快到家了嗎?怎麼又繞路了?」
「這路看著好,是剛修的,」孟莆猜,「會不會是遷村了?」
「不可能!要遷當然是等我們回來才遷。」
前面一位敲鑼的聽見了,停下手裡的活:「你們趕上了!這是你們家修的青磚路,通路當天,皇上、京兆尹、六部官員、6知縣,都來村里恭賀,天子大臣,與民同歡,可熱鬧了——」
「天、天子?這麼厲害,才幾年不回,大家過得那麼好了。」孟莆等人把消息都往後頭傳遞下去,讓所有人都知道。
馬蹄鐵踩上青磚,咯嘚咯嘚響,孟莆歸心似箭:「這聲音,真好聽。」
遙望家鄉的方向,崇山峻岭間,兩座高聳的煙囪黑煙滾滾。
「那是什麼?」
「是什麼窯?」
眾人紛紛猜測,交頭接耳。
孟菖憋不住了,跳下馬來,和敲鑼隊走一起:「兄弟,那煙囪也是我們村的麼?」
鼓手:「那是你們村的青磚窯和炭窯,好巧,我是你們邊上小芒村的,還來買過青磚呢!你們里正開價實惠,比縣城那家好多了!」
「哥,你看窯上的山開了,是建房子麼?」大家看孟莆下馬了,一個個也閒不住,跳馬步行,有的跑前面來說話。
鼓手搖搖頭:「不知道了,哎,到村口了!問你們家的人吧。」
「哥——哥————」孟菖率先跑出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嗚哇哇哇——」
孟莆也跑過去把孟菖舉高細看:「妹妹,你都長那麼高了!你的鼻涕掉哥哥臉上了——」
「哈哈哈哈哈!」孟菖又哭又笑,搞怪得很。
「堂姐!他是誰!」
在他們腳邊,還站著個女孩,她扯住孟菖的褲腿:「是大堂哥嗎?」
「對!」孟菖被哥哥放到了地上,她又把小女孩抱起來,遞到哥哥面前,「這是三堂妹,孟囂,叔叔家的。」
孟莆抱過來:「你名字是哪個字?」
孟囂摸到了大堂哥的鎧甲,很喜歡:「我是囂張的囂。」
「這名字起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