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行看向那被凶剑钉死的鬼女,淡然地俯身,用匕易水插进她的腿部,剖开那层洁白细腻的表皮。
匕寒凉,皮肉触之分离。
原来,那女子的人皮之下不是血肉,也不是只有骨骼,填满了惨白如絮状的东西。
“鬼女画皮,是一种艳鬼。”
谢景行道:“诞生于怨气,吸取欲望而生,以男人精气提升自己修为。所以会先剥去年轻女子的皮囊,取而代之。久而久之,女子形貌犹如生前,家人甚至都不会现她们早已死去,成了妖魅艳鬼。”
“但仅仅只有鬼女画皮,不会有这么重的妖气。这些与其说是艳鬼,不如说是大妖所控,用来取人修为血肉的人傀。”
谢景行将匕抽出,见鬼女画皮惨叫一声,痛苦不堪,他却没有露出丝毫慈悲之色,近乎淡漠地开口:“这桃源乐坊开了多久了?”
“三、三个月……”鬼女画皮回答道。
“你们的本体在哪里?”谢景行看似温柔雅致,声音里却透着寒意。
“不说,我就把你的人皮剥下来,把你的骨头碾成粉末。”
殷无极负着手,口气是温柔的,甚至还有些诱哄的意味。
但他曲起手指,宛若拨动琴弦,操纵魔气勒紧了精怪的脖颈。他笑道:“把本体叫出来救你,本座便饶你一命,如何?”
大魔睚眦必报,反复无常,前一刻温言细语,下一刻就能杀人不见血。
女鬼痛苦地惨叫后,还未回答,却被隐藏暗处的本体反戈一击,怨气霎时消散。
地上只留下一具干瘪的骨骼与委顿的人皮。
殷无极知道,杀死傀儡,是大妖本体隐藏自己的方式。但他既然已经确定了桃源乐坊有大妖藏着,又怎会罢手?
“看来要拆房子了。”殷无极负了手,立于坍塌的小楼废墟之上,似笑非笑道。
他话音一落,伸手握住无涯剑,看也不看,就扬剑一荡。
几乎狂暴的剑意毁灭目之所见的一切,那云蒸霞蔚的血色桃花都被齐齐削断一截。摧枯拉朽。
乐坊剧震,雕栏画栋剥落,露出乐坊的本体。
藏于乐坊下的,赫然是一棵妖树,它生于腐烂的土壤之下,根须充满着血肉的腥气。虬曲的枝干拍击地面,犹如活物地蠕动着。
谢景行从地上那委顿的皮囊上,看到了一朵完整的桃花。
他对殷无极道:“都是些桃花精怪,根连在树上,为本体掠夺精气,才使夺美人皮囊,引诱男子之道。”
“不过是不入流的妖物罢了,上不得台面。”
殷无极平日里整治的都是杀人如麻的魔修,这点道行还不足以让他另眼相待。
破了障眼法后,他面对妖树本体,甚至还有心情评价:“长得这么茂盛,看来几个月里,一直没断过粮。”
乌国王都,竟然能养出这么些个玩意儿,可见此地有多凶煞。
谢景行见那些痴傻的男人们还像幽魂一样徘徊着,略略皱眉,直接抄起易水,划开其中一人的掌心。
果不其然,他看到了絮状的血肉。
“来不及了。”谢景行叹了口气,“浑身血肉被吃完了,已是死人。”
“但是他们还能活动,还能和正常人一样行走,这样的活死人,城中有多少?”
殷无极颔,却是现曾经未查到的细节,叹道:“这临淄城的最后三年,当真是可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