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的的声音彻底消停后,水杉林归于平静,两人沉重的呼吸声重迭交错又没入时来的林风中。
受惊的鸟儿也逐渐平息换了颗树落脚,小小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不远处几乎贴着的两人,水杉林里的光很好,不过过爆也不黑,男孩的皮肤不输女孩的白,此时露着的地方几乎染上了血色,又在白色校服的皮肤上一路蔓延,从脖颈到耳后。
他调整着呼吸,垂着眸,视线一直落在女孩身上,像是看着自己珍视的玻璃球,生怕一不小心碎了。
女孩比他累,呼吸很沉,红得像熟透了,她用空着的手去触碰额头的汗珠,另一只手还被男孩牵握着。
鸟儿觉得他们站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女孩终于动了,不,是笑了。
李南星觉得她喉咙几乎在冒火,心脏快要不属于她,腿也有些发软。
“周时序,你也太能跑了。”
跑着时候有风还不觉,一停下来,汗和热意后知后觉全都冒了头,身体上的每个毛孔似乎都被蒸开了。
那些藏在身体里的疲惫也好阴霾也罢,好像一瞬间就被一扫而空,余下的只有空。
“被这么追还是第一次,很上头。”那一瞬间脑子都空了,就一个念头,谁先停谁是狗。
一阵阵热感从手心蔓延,他们站在两棵树中间面对面,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拳,可以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心跳。
周时序收回了手,在身侧握成拳,像是想要抓住什么留住什么收住什么一般,慢慢地,缓缓地,又松开。
李南星平缓着呼吸,垂眸低低叫了一声:“同桌。”
“嗯?”
“你真的是年级第一吗?”翻墙逃课和教务主任对着干的年级第一,她也是第一次见。
周时序笑了起来:“现在刚好不是。”
她问着,他答着,在隐秘的林间,偶有几缕阳光越过枝叶,落在少年发间,鸟儿轻轻一跃,支着轻唱两声。
她们相视一笑,身影映在对方眸中。
呼吸渐渐缓下来后,她用手扇了两下,将披着的头发全部收拢,似乎是再给脖子透透气。
她细白的脖颈间血色未曾褪去,转头时候,因着清瘦,颈骨凸起,一股红色的液柱正顺着它源源不断滑落。
红色液柱?
那一瞬间,周时序脑子里嗡一声,稍稍拉开半寸她还半举着的手肘,左耳的星星耳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血肉,每颗星星的位置皮肤不在,半是结痂半流血。
李南星兀地垂手,顺滑的头发洒落在肩部挡住了血丝,她偏开了头,摸了摸耳垂,看着指尖的血珠子,捻了捻指腹,像是抹开了血就不存在一般。
可是怎么抹都抹不干净,只好背过了身。
周时序喉咙兀地一紧,抽了几张纸给她,“怎么弄的?”
过了片刻,李南星才没所谓地回应了一句:“睡觉时候忘记摘下来了,压的。”
他不傻,压的不可能弄成那副样子,那分明是暴力撕扯才会留下的伤口。
一些断断续续的线在心中萦绕,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问不出来,他知道,同桌不会说,也不会想提起糟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