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南星没跑,李智云的车刚进去,意味着离他上楼还有一段时间。
李南星直奔高楼后的路边,她爸爸的车停在那,熄了火,但车窗还开着。
她敲了敲车窗,弓身坐了副驾驶。
李智云整个人松垮垮的窝在车座,领口歪扭着,头发被风吹的有些乱,夹着烟的那只手伸出窗外,烟灰被风一卷就飞远了。
和以往在家任何时候见到的一丝不茍,烟酒不沾的拘谨形象毫不沾边。
但现在的李智云才是本来的李智云,不是谁的丈夫,不是谁的父亲,不是某个公司的顶梁柱,就是李智云本人。
依稀还能看见他年轻时候的轮廓,是很帅的那种少年,不羁的,喜欢抽烟的,玩笑话很多的,却在岁月中变成了沉默寡言。
“南星回来啦,抽完这支烟我们一起上去。”
李智云叼着烟,烟雾腾起,将他的疲惫藏住了一半。
“爸,”李南星开了车灯,调低座椅,问了一句,“我成年后,可以抽烟喝酒吗?”
李智云弹着烟灰笑了起来,“可以,等你长大了,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
是吗?她真的可以吗?
可是她现在连选择不吃什么的权力都没有。
她想着,李智云也收了笑,眸中有几分无奈和忍耐,“南星,在学校是不是累了?”
她摇头,她在学校不会累,相反,很轻松,比在任何地方都要轻松。
烟灰落下时候,李智云从包里摸出一盒糖,递给她时候敲了敲她的指甲,“白色比黑色好看。”
李南星伸直手指头观望,看着看着笑了起来,撕了塑料包装,拿了颗黄色的嚼,哈密瓜味的,挺甜。
车窗外已经有牵着狗出来溜的,小区中央隐隐约约开始有跳广场舞的动静沿着风传来。
她和父亲却喜欢窝在小小的车里,看着楼上的万家灯火,却找不到归属感。
糖在嘴里化了,她才回答李智云,“我觉得都还挺好看的,各有特色。”
就像周时序说的,自己舒服了怎么着都行。
“也是,各有所好嘛。”
数学老师揉了揉她的发顶,“休息够了?上战场?”
她点头。
李智云掐灭了烟,系好领带,梳好头发,喷了除味剂,狠狠戳了几下脸调整状态又戴上眼镜,对着后视镜挤眉弄眼的扯着笑。
这是李智云下班回家的必走流程,李南星小时候还不太理解他为什么总在车里待会才下车,长大了些,家里承受的人少了一个,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兀地出现后,她才知道,这几分钟是多么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