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个啊,不疼。”她还用食指顺着耳朵的轮廓刮了一下,像是再给他证明真的不疼,手指滑过时候,面色不改,语气平平。
只是他看着黑白颜色和金属银一起闯入视线时,突然没由来的心脏抽动了一下。
他不说话,李南星又问:“怎么问这个,你也想打一个?”
周时序想都没想就说,“不想。”
拒绝得干脆利落生怕李南星看不出他的抗拒。
她把手搭在城墙等着自然风干,城内灯火还未亮起,行人很多,嘈杂的声音却几乎没有传来,城墙上风也很轻,她的同桌双手交迭搭在城墙,玩了一天依旧散发着香气的干净少年,像一层不然的雪松站在身侧。
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是一位老太太她佝偻着腰,坐着小马扎,身前放着三框子的茶叶,老人不像旁边那些青年人摊主,她们没有手机,没有视频刷,摆摊时候,借着还算明亮的落日余晖,绣着花。
原来他的同桌在心疼老人。
李南星摸出手机,打开音乐app,将一只耳机分给他,她塞得突然,同桌却没有偏头。
“同桌,听完这首歌,我们就回家吧。”
耳机线在两人中间汇集又接入中间的手机,清风徐徐,黑色的线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好。”
她没有放吵吵闹闹的英文歌,只是舒缓安静又柔和的歌声,跟着时间一点点流逝。
下到城门时候,兜里的手机一直在震动,李南星没管,“同桌,刚刚你猜对了我要买什么,奖励你喝点茶吧。”
周时序:“嗯?”
她说:“你等我一下,不要偷看。”
周时序很配合,他站在北门外等。
李南星去了老太太的摊位,三种茶都买了一些,老太太听力不太好,交流废的时间有些长,但奶奶很温柔,笑着给她装在纸袋中,称重时候很细心,生怕缺斤少两。
她买的不算多,三个竹篮里都还余有一半,老太太给她找零钱时候,多给了她一个小小的刺绣挂件。
老人家执意不收钱,说是看她面善和眼缘很喜欢,她卖也就几块钱,一点心意。
但李南星宝贝得不行,给同桌看时候都不离手。
比起挂件,同桌看到茶叶时候,越过她望向老太太,那一眼,他好看俊秀的眉目间,瞬间扑满了高兴和惊喜,还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像是担忧的事情,还没有想到解决办法,却已经有人替他解决了麻烦。
“这一袋子是红茶,给同桌的,这是绿茶,给爷爷,最后一个老奶奶说是古树茶,你自己看着喝吧。”
给他递茶时候,绕在她食指的挂件红绳像血线,一下下牵着她动,“傻同桌,你自己的那一份呢?”
“嗯?我不喝茶,太苦了,”说着她倏地抬眸,“你叫我什么?”
周时序刮了一下鼻头,“我说谢谢同桌,送你回家?”
他逆着光站,余晖洒在身上,仿佛在他清瘦挺拔的周身镀上一层金光,晚风拂过时候,连带白茶香一起扫过来,带着淡淡的甜,恰到好处的香。
垂在身侧的手里松松垮垮提着她的指甲油,还有老奶奶的茶叶。
李南星半开玩笑地说,“和同桌翘课还包送到家啊,我直接打车,指甲油的话——劳烦周一带来学校吧。”
周时序捏了捏喉结处,顿了顿才说:“服务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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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人来人往,相对而站的少年明明一身稚气未曾全部脱去,却摆着一幅老成的神色,都在埋怨这一天过得太快,又在回味着细枝末节点点滴滴。
李南星不答应,周时序只送到她上车。
车子驶出古城时候,天边那一点点的余晖淹没在夜空,街灯一个接一个亮起,屹立千年的古城在后视镜里渐行渐远,最后浓缩为星点和夜空相融。
她方才还身在星点中,和同桌散漫的走在大街小巷,她时不时就要问一句这家店的糕点你吃过吗?这家店装修好独特?像是要把古城的每一个角落都刻进脑子里。
如今离开不过片刻,那些街角的小路的细节居然已经有些模糊了。
原来遗忘的速度总是快过深藏。
李南星心里前所未有的空,像是参加完闹哄哄的宴席,客人一下子走光后留她一人面对一屋子狼藉的空。
南城的风总是喧嚣,司机关了窗,几次欲言又止想和客人拉唠嗑,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乘客很闷,上车后头靠着后背眼神很空洞,看着就很不想交流。
刚吃完饭驾车总是乏的,聊天聊不上,总得找点乐子,于是问了一句:“姑娘,我放点歌听好不好?”
李南星闻言抬起眼,随口应了一声。
司机或许也在怀念自己的青葱岁月,放的都是当年的歌,开口便是他的年少。
“年月把拥有变做失去疲倦的双眼带着期望今天只有残留的躯壳迎接光辉岁月风雨中抱紧自由”
从beyond切到张学友时候,李南星到家了。
劲风横扫,李南星穿上外套,她没有刷脸权限,搬来这时候,家里一团乱,孟女士根本顾不上这种小事。
进进出出多了,保安叔叔认识她,每次见她回来都用遥控一摁替她开门,顺便唠叨一句,南星还没有让妈妈录入啊。
后来,或许是问烦了,亦或是她回来次数也变少了,叔叔就会来一句:“南星学校又放假啦?”
今天保安叔叔应该是刚吃完饭出来站着消食,给她开门时候还补了一句,“你爸爸的车也刚进去,你跑两步父女能同时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