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不屑,口中道:「你也是著相了,你今日見了,那攤子如何?」見蘇長生一臉懵懂,不由又道:「生意如何?」
蘇長生腦中閃過一道靈光,道:「你莫說,雖然只是賣包子,我瞧著還是挺多人光顧的。」
「那還不算,聽說兩文錢一個,五文錢三個,你且算算,要是一天賣上個一百個二百個,哪得多少銀子?」周氏眼中熠熠地發著光。
蘇長生也不是傻子,自然會算這個數,聽了這話,眼中登時露出一絲貪婪的神色來。
「陳氏是和你和離了,可蘇柳她們兩姐妹到底是你的女兒,女兒家怎麼好拋頭露面?這還要不要嫁人了?作為爹爹的,幫掌管攤子,那是天經地義,名正言順的事。」周氏也滿臉貪婪地道:「你把那攤子接過來,讓她們做包子,那銀子,不都是咱們的嗎?」
若是蘇柳在此,真真會笑周氏想得天真,你想接掌,人家就會讓你接掌了嗎?會聽話的給你做包子,然後你收銀子?當全天下人都是傻子,就你周氏一個是聰明人?
「你說的對,我是她老子,她的就是我的,那攤子,老子就是拿了也是一樣。」蘇長生一拍大腿道。
「不過,只怕她們不會給。」周氏想了一下,就道:「強奪可不行。」
「我是她們老子,這有什麼不行?」
周氏嘖了一聲,道:「蘇柳如今可是注意大了,弄急了可就一拍兩散,那可得不償失。」
「那要如何?」
周氏抿著唇想了一下,說道:「其實,一個攤子可也掙不了多少銀子,那地方也小。要不,去要了那做包點的方子,我們開一個小鋪子吧?跟張記那樣的鋪子。」
蘇長生有些遲疑,說道:「開鋪子,咱們哪有銀子?都在娘手裡攢著呢。」
提到這個,周氏就恨得咬牙,說道:「說服娘拿銀子出來啊,種田哪能有大作為?不做生意,哪來的銀子?春桃可都大了,將來的嫁妝可都沒著落呢。還有金全,又要考童生,處處都要打點的。」
見蘇長生還是猶疑不決的樣子,周氏又道:「不是我說娘的不是,咱們孩子都大了,我肚子裡又有了一個,這要花銀子的地方多著呢!你也得替我們娘們幾個想想,這總是把銀子交上去,可將來,分到咱們手頭的,也不知有多少呢?」她又咕噥一句娘最疼福生他們了。
蘇長生便有些不平,黃氏偏心是誰都知道的,依周氏這麼說,將來就是分家,恐怕他們這一房也沒多少,而周氏一句銀子都是你掙得多,更讓他不平起來。
見蘇長生有些意動,周氏又道:「二叔要是娶了媳婦,這家遲早得分的,蘇郎,我們不早早打算起來,將來可怎麼辦?」
「嗯,你說的也對。」蘇長生沉吟起來。
「再說了,和娘說明白了,娘還會不稀罕銀子不成?一個包子兩文錢,一千個包子可就二兩銀子了,一天二兩銀子,這數傻子也會算。」周氏壓低了聲音道:「到時候鋪子你掌著,賣了多少包子,還不是你說了算?」
蘇長生越聽,越覺得可行,自己當東家,還不比當管事要強?
「就依你的辦,我這就去讓她們把方子給老子抄出來。」
周氏忙扯住他,說道:「你且莫急,當務之急,是將蘇柳她們哄住了,你且別再和她們置氣,等把做包子的方子弄過來,再發作她們不遲。」
蘇長生聽了有些不快,這還得哄住了?他是她們的老子,他開口要,她們就該乖乖的雙手奉上才是。
周氏看他的臉色便知道他心裡想什麼了,便道:「你還想不想要銀子了?」
蘇長生有些不耐煩,說了一句:「成了成了,我有分寸,你且歇著,我去洗把臉。」說著便急急走了出去。
周氏氣得咬牙,見他走了出去,便恨恨地一拳打在被褥上。
周氏和蘇長生暗地裡的算計蘇柳她們全然不知,倒是從好事之人聽說了蘇家小院的事兒,不過也是付諸一笑罷了,她們自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
和往日一般,從孫秀才家出來後,還是繞著大坳村回去北坳子,卻不承想遇著了蘇老爺子。
「老爺子。」蘇柳言語淡淡的行了禮,說不上無禮,但也說不上恭敬,態度就只是對著一個普通的長輩罷了。
蘇老爺子見了她,有些不自在,眼神是複雜的,道:「是六兒啊,你們過得可好?」
「挺好的。」
她語氣冷淡疏離,蘇老爺子皺了一下眉,竟一時覺得無話可說,想了一會道:「有空兒就來家坐,到底是你家,雖是跟著你娘,也莫要生分了。」
蘇柳抬了抬眼皮,沒有作聲。
蘇老爺子見此便有些不悅,心道這孫女到底是親香不起來的,隨意說了幾聲,便走了。
蘇柳嘴角露出一絲譏笑,也沒有放在心上,徑直回了家,卻見陳氏在擺弄著元寶蠟燭香等物。
「娘,怎麼弄起這個來了?」蘇柳上前,幫著折迭元寶。
陳氏微嗔,說道:「你這丫頭,過兩日便是孟蘭節,都不曉得了?」
「對啊,姐,明兒個還是你生辰呢!」蘇小捧著一簍子桐油葉子走了過來。
蘇柳恍然,七月十五孟蘭節,也就是中元節,而七月十四,則是她的生辰。
「這些日卻是忙的,我竟是忘了翻黃曆了。」蘇柳撓了撓頭,有些訕訕地笑。
陳氏笑了一下,道:「明日我們早些收攤子,好好給你慶祝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