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生,這裡人來人往的,你要鬧請你往別處去,我和你沒有半點干係。」陳氏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便壓低了聲音道:「往大鬧了,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你還知道好歹,還知道要面子了?我以為你就掉錢堆里去,不要臉了呢!」陳氏的顧忌反而讓蘇長生愈發沒臉沒皮起來,冷笑道:「哼,我可真不知道你原來這麼會裝,從前就一副老實賢惠的樣兒,這才幾天,就耐不住寂寞了?陳梅娘,你好本事啊你!」
「蘇長生,你血口噴人。」陳氏漲紅了臉,氣得身子發抖。
「我告訴你,你乖乖的就跟老子回去,不然老子叫你和兩個小賤種都沒臉出現在這鎮子上。」蘇長生見陳氏變了臉,頓時覺得占了上風,冷道。
蘇柳手中的葫蘆勺子用力地一敲,敲在和麵粉的木板上,看著蘇長生冷冷地笑,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人是在找抽呢!
「蘇大爺,你逼得我娘寧死都要和你和離,淨身出戶,還不得已住入鬼屋。如今我們母女終於能討口飯吃,你也要趕盡殺絕,蘇大爺,你是要逼死我們母女。」蘇柳聲音高昂,越發大聲地哭訴道:「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麼,蘇大爺你般的看不順,誓要逼死我們?我們都搬出來了啊,你還要怎樣?」
蘇長生想不到蘇柳會突然發難,她這麼一說,周圍的議論聲嗡嗡地作響,無不是指責和謾罵。
蘇柳見有效果,便加多了兩把苦情,把她們說的有多慘就有多慘,直說得悲從心裡,母女幾個抱頭痛哭一團。
「你要抬二房做正妻,我娘讓路,在家裡時,我們娘仨,給你們做牛做馬十幾年,只差沒把命給了去,啥都夠了。蘇大爺,你還要怎的?我們也就討口飯吃了,也礙了你的眼了?你乾脆要我們的命好了。」蘇柳抄起菜刀,直接就扔到蘇長生的腳邊,嚇得他整個人跳了起來。
「你這賤……」在眾人的指責目光中,他生生地咽回了那後半句話,想要辯解,可有人突然朝他扔了一棵菜。
「陳世美,不給人活路走,真是惡毒。」
「連親生女兒都要逼,不是人。」
「簡直是人渣。」
「瞧他人模狗樣的,穿得這麼好,兩個閨女卻穿的補丁。」
蘇長生的臉從鐵青憋得醬紫,感覺就像被人扒了衣裳站在人前一樣,好不丟人,而更難受的又有人丟了一棵蔥過來。
「你,你們好。」蘇長生狠狠地瞪了蘇柳她們一眼,抱著頭逃了出去。
陳氏抹著眼淚,本來身子就單薄,這麼看著,就更有幾分慘情,有人便上前安慰。
「我也不求別的,只想帶著兩個女兒好好的過,等她們有了好出路,我死也是甘願了的。」陳氏哀哀地道:「我都這樣了,還求什麼來著?何苦來?」
「娘。」
蘇柳和蘇小不約而同地叫了一聲。
眾人又是唏噓,紛紛夸蘇柳兩人懂事,將來必定否極泰來,可見這幾日,她們母女開著這包子店,人又和氣,也贏了不少人心。
等人都散開了,蘇柳才收起了眼淚,說道:「娘,我和蘇小一定要脫族,省得這人仗著他是我們爹的身份三天五時就來煩。」
陳氏遲疑了一下,說道:「你看著辦吧。」
蘇柳點頭,看著蘇長生離去的方向,眯起了眼,這才是開始,蘇長生已經按捺不住來鬧騰了,要是任他持著身份,還不知要弄多少事出來呢!
不過脫族也急不來,一定要想個楔子才行,最好完全斷了關係,這樣,蘇長生是個屁。
卻說蘇長生回到蘇家小院,蘇春桃正跟著牛郎中走了出來,他一愣,問道:「咋了這是?」
「爹。」蘇春桃一見他,眼淚就落了下來,說道:「娘被氣得動了胎氣。」
蘇長生臉一沉,這又是什麼話?好好的怎麼就動了胎氣。
進了東廂,周氏正躺在炕上哼哼,臉色確實很不好,見蘇長生回來了,就嗚咽出聲:「你還知道回來,我都要被人欺負死了。」
「這又是怎的了?」蘇長生有些不耐,他身上也髒著呢,那些個人竟敢朝他身上扔爛菜,簡直豈有此理。
「什麼味兒?」周氏吸了吸鼻子,道:「怎麼這麼酸。」
蘇長生咳了一聲,道:「誰個欺負你了?好好的怎麼說動了胎氣。」
「還不是陳氏那貨做的好事,你不知道她多惡毒,竟然教唆我兒子說些渾話,哎喲,她好惡毒,一定是給銀蛋下了降頭了,好離間我們母子,好毒的心。」周氏一邊抹眼淚,一邊將銀蛋的話給學了一遍。
蘇長生聽得額上青筋突跳,怒火燒得老高,喝道:「那臭小子在哪?看老子不抽死他。」
「你打我兒子做甚?有本事你去找陳梅娘算帳。」周氏不依了,立即就護上了,想起蘇長生這半天不知哪去了,便又問:「你剛剛是從哪回的?」
想了想他回來的臉色不對,周氏臉色一變,尖銳地問:「你去她那裡了?」
蘇長生本就不耐煩著,此刻又聽周氏一口一句賤人,再看她的臉,平時那嫵媚婉約的臉容盡然扭曲,竟不見往日的溫柔,反平添了幾分醜陋,臉色不由不好看起來。
周氏本就是會觀顏色之人,見他臉色如此,便知自己過於咄咄逼人了,心頭一驚。她臉色變了幾變,轉眼間,便抿起了嘴,淚盈於睫,淒淒地叫:「蘇郎……」
蘇長生見她楚楚可憐的姿態,臉部便軟了些,說道:「怎麼又哭起來了?」
周氏順勢撲進他懷裡,說道:「蘇郎,我就是怕。」頓了一頓道:「陳氏惡毒如斯,挑撥我們母子的情分,蘇郎,要是銀蛋不認我,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