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嗜血嗜杀,那人不次于自己,且阴邪至极异癖甚多,精通各种腥诡的上古秘术,可又有一个极矛盾的点——
她信神。
她可以毫无顾忌地一天之内屠一座城,也不惜剃骨削肉,在神像前跪伏三日,只为请神‘赦罪’。
一边杀人一边怕死,一边入魔一边崇神,重欲重利还成日自怜自哀,希望死后的神魂能被判一个好的归处……
沉荼咬住自己的食指又向前一步,颇为没礼貌道,“你什么时候回魔界去?给我克克罚罪,挡挡灾。”
“你怎么知道百里夏兰找过我?”孟惘反问道。
“我消息可灵通。”
她弯着唇角,定定地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发亮的眸色与眼底的乌青格外不搭,给人一种明丽又阴丧的强烈冲突感。
孟惘算着时间,想着谢惟要是从朱茵台回来没见到自己可能会起疑,方要开口,沉荼却眸光一闪,猛地探过头来。
她的鼻尖近乎要触到他的心口,孟惘反应极快地后退一步,眼神立马低沉下来……
“你要死?”
沉荼眸光攒动,像是看到了什么好东西一般兴奋地睁大眼睛——
“你的灵丹……”
孟惘霎时察觉到此空间外多了另外一人的生息。
“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有什么?
他纯当这人突然发疯,抬手化出一个与外界相连的芥子空间就将人推了进去——
“我师兄来了,你先回你那魔界玩去。”
幸好将沉荼赶走的即时,他前脚刚快步走到月华殿内的桌边坐下,谢惟便后脚进了殿中。
孟惘装作已经等了他很久的样子,见他一来便起身迎上,牵着他走到桌边递了杯热茶——
“师尊给你说什么了?”
“无非是些修炼的事。”
谢惟喝了一口便转身坐到床边,再次从储物戒中拿出遁历,借着灯光翻阅。
孟惘见状也坐在他身边,百无聊赖地倚着他的肩,黑溜溜的眼睛一会朝上看看,一会朝下看看,感觉把月华殿内的每一处角落都打量了个遍,连物品摆放角度他都记了下来。
“你没见到判官笔?”谢惟问道。
“没有笔,也没有烟斗,只有这本书,”孟惘的视线落到了他的侧脸上,“会不会在叙鬼那里?”
“这本书……”谢惟有些犹豫地说道,神色微凝。
孟惘顿时惴惴不安起来,“不会是假的吧?”
要是费那么大功夫抢来的是一本假书,他真能崩溃了。
“不,”谢惟摇摇头,看着遁历的最后一页,“是真的。”
悬起的心又猛地落下。
“这半本是后半本,两天下来,它变厚了。”
“厚了?”
他将遁历放在膝上,用指尖点了点那最后一页,“本来没有,但今早一看多了很多人的名姓,它在自己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