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不肯走,哭得讓人心碎:「我做錯了事,就該得到懲罰!」
西德里勸她:「老爺沒有責罰你的意思,如果你真心想要得到寬恕,等柏溫少爺醒後對他說聲道謝就足夠。我了解他們,也了解莊園裡的所有人,沒有人會怪你,也沒有人會願意見你自責難過。」
「您知道,您和我一樣。我一無所有,如果不是老爺帶我回來,我就死在那條滿是爛肉的水溝里了!」
不僅是她和西德里,莊園裡的所有人全是。這座莊園就是她們餘生的『家』,雖然表面上還是僱主與傭人的關係,實際上,他們的聯繫密不可分。伊塔洛斯不會強行留住他們,也不會強迫他們勞動,他們是自由的,比在任何地方都要自由。
那姑娘說:「柏溫少爺是老爺珍重之人,我犯了這麼大的錯誤怎麼還能繼續留下?」
她緩緩起身,要西德里轉告柏溫她的歉意。
她說:「我沒辦法繼續面對老爺,我只希望柏溫少爺能夠安然無恙。我相信老天能聽懂人的祈願,我愛你們。」
西德里自知勸不住她,當夜,這位傭人便失蹤了。
柏溫不會一直睡下去,哪怕他看起來像是即將碎掉的瓷器。
伊塔洛斯了解他的學生:「他會醒過來,大仇未報,他怎麼可能願意放棄。」
那是刻在骨子裡的驕傲與榮耀,他就該是站在屍骸之上的勝利者。沒有任何挫折會蒙蔽他的光輝。
第三日,柏溫甦醒了。
距離那件事發生的第五日,閒逛的傭人在湖邊聞到惡臭,他們才發現她投湖自盡。
……
『伊恩。』
『好疼啊。』
那人喊他,並迎面走來。
「……」伊塔洛斯這次卻避開他的途徑,「我的確沒有對任何人說,不想再聽見這個稱呼。」
對方腳步一頓,難以置信般。
伊塔洛斯微微側,他看見無數融蠟人從湖底,從樹林中走出,秩序井然地驅使迷霧一波一波地鋪開。仿佛莊園外所有可藏匿的地界都成為他們的母巢。
也許是受到打擊,這人竟然萌生退意。
伊塔洛斯身形一晃,擋住他的去路。溢散的煙霧靜止了,虛影被強行留下。伊塔洛斯俯身湊近,他看清了,那溫柔華麗的表象上,是一張空白的臉。
像畫家故意預留,想要最後細緻塗抹,唯恐不能作出滿意作品的畫布。
他該是誰?
冤魂般的呼喊在這一瞬停止。
伊塔洛斯染血的指尖撫過他的臉頰:「你要走?想回到他們身邊?」
他的話語焉不詳,這影子就垂下頭心虛地不敢看他。
「……」
「怎麼,你不敢直視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