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是貓?」柳拂嬿一怔,「貓怎麼會這麼叫?聽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她忽然想到一個可能,聲音也緊了幾分,很嚴肅地問:「是不是有人虐待貓?」
薄韞白也被她問住了。
兩人在夜色里對視一會兒,她雙眼清亮得像泉水底下的玻璃石。
他過了一陣兒,才想起來接著笑。
胸腔在薄被下微微起伏,氣息細碎地輕顫著。
「確實有虐待。」他漫聲道。
「是它們的生理本能,在虐待自己。」
少頃,又補充了句:「現在是春天。」
春天。貓叫。生理本能。
柳拂嬿反應過來,尷尬地拉高了被沿,把半張臉都蒙了進去。
薄韞白卻還偏要故意追問。
「從來沒聽見過這種聲音?」
稍頓,他輕笑:「看來你們那兒還挺文明的。」
「……確實沒聽過。」
柳拂嬿就講了小時候,家裡附近發生過野貓抓人,結果小孩得了狂犬病的事情。
從那以後,整個地方上都對流浪貓和野貓查得很嚴,徹底杜絕了類似的隱患。
其實這個故事沒什麼吸引人的地方。
可她嗓音清柔,講起小時候的事時,又不自覺地帶了些江南水鄉的柔婉語氣。
薄韞白靜靜地聆聽著。
月上中天,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漏進屋裡。
兩人並肩躺在被陽光曬暖的棉被裡,其中一個人,正在講一個過期的童年故事。
講完,薄韞白也收回了那副揶揄的語氣。
「原來是這樣。」
說完,他忽然掀開了被子,起身下床。
床上的重量一下子變輕,柳拂嬿有些不太適應。
她也坐起身,微微仰起頭,在朦朧的夜色里,看著那個清落的背影。
「你去哪兒?」
薄韞白走到窗前,修長背影映在月光下,說不出的清雋斯文。
他抬起手,將窗子關得更嚴了些,然後,又把窗簾重拉好。
關窗時,把手處響起輕微的吱呀聲。
他似乎有些無奈地嘆了一下,低聲道:「這邊兒是老房子,年久失修,野貓也多。」
「忍一晚,明天還是送你回疏月灣睡吧。」
說完,男人又回到了床鋪附近,彎下腰,檢查床頭櫃的抽屜。
柳拂嬿不知道他在找什麼,就問:「需要我幫你打個手電筒嗎?」
「不用了。空的。」
薄韞白又把抽屜關了回去。
「這房子太久沒人住,也沒個耳塞什麼的。」
「沒事。」柳拂嬿忽然想起來,「我可以戴耳機。」
「不硌嗎?我看你那副是降噪款。」薄韞白說。
他說這話的時候,柳拂嬿已經從床頭柜上拿起了耳機的充電艙。
她正要說不介意,就看見盒子上的呼吸燈亮起了紅光。
一點電也沒有了。
伴隨著紅燈的無情亮起,窗外的貓也在同一時刻,叫得更加撕心裂肺。
柳拂嬿:……
薄韞白慢條斯理地躺了下來,看樣子是打算睡了。
柳拂嬿默默把耳機放回原位,雙臂也裹進被子裡,儘量不再弄出大的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