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見得,都說人不可貌相,你這也太片面了,」鮑康桀說著,將文件遞給了厲霖逸,說:「我重從頭到腳審查了他的資料,厲哥你看看,這小子跟你還有點關係呢。」
厲霖逸微微皺眉,快翻閱著,直到看完了最後一頁,神色也從隨意變得嚴肅,甚至一時震驚的有些說不出話。
眼前人的變化實在太大,距離那個案子過去也快十年,雖說時間不短,但邵毅已經完全看不出以前的影子,那可是厲霖逸接手的第一個案子,跟受害者也相處了有一段時間,可當下卻是一點也看不出那孩子的模樣。
廖序看著厲霖逸的表情,忍不住也湊上前,當「邵非與」三個字撞進瞳孔,她同樣倒吸了一口涼氣。
「怎麼會是這小子?一點也不像,他怎麼……」
厲霖逸盯著那三個字,緩過了震驚後便是說不出的失望和複雜。
當年他最擔心的就是受害者的心理狀態,對於一個孩子來說,能夠在毫無人性的成人面前逃出升天很不易,厲霖逸想像過他事後會恐懼會不安,甚至一直懸著心怕他輕生,以至於跟他相處時都像面對一個瓷娃娃。
可當時的邵毅卻出奇的平靜,那雙望過來的眼神無悲無喜,帶著一股對於生命的不敬。
「看他脖子上那條疤,應該是沒錯了,但如果是他,我倒是理解為什麼這麼難搞。」
廖序嘀咕著慢慢沒了聲音,另外兩人一時也選擇了沉默。
這是一件很難說清的事,而有了這一個前提,邵毅身份以及所有的行為就都被包上了一層可憐,就連廖序都不知該將他放在什麼位置。
氣氛忽的就有些沉重,直到厲霖逸的手機響起才將其壓下。
他有些恍惚的反應了一陣,才接起電話,那頭說著:「厲隊,宋敏敏醒了,看著還比較穩定,你要過來嗎?」
「好好守著,我這就過去,」厲霖逸拍了拍廖序,隨後又轉身對著鮑康桀道:「邵毅你多注意,我希望就算他走了,我們也能第一時間知道他的消息,你知道該怎麼做。」
說著,厲霖逸敲了敲電腦頂部,鮑康桀要起身的動作就這樣被劫停,他坐回椅子上攤了攤手,對於這個任務顯得很有興,厲霖逸也心領神會的笑了笑,隨即轉身離開。
到了門口,廖序已經把車開來,厲霖逸快上車系好安全帶,廖序開口:「我出門之前聽了一耳朵,我要提醒你,竇局明令禁止康桀再用那些手段,到時候出了事,我們整隊可都要受罰,上一次的案子我就已經被扣的只剩伙食費,如果這次還這樣,我一定翻臉。」
「你這話說的多沒良心,哪一次不是我扣的最多。我會處理好,你放心。」
「你最好是,」廖序斜了他一眼不再提這件事。
基於宋敏敏的特殊,厲霖逸為她安排的醫院離警局並不遠,不過一會兒功夫,他們就已經進入醫院範圍。
守在宋敏敏身邊的人不少,早早防患著殺人滅口,因此進入醫院的一路,都能看到穿著便服的同事,厲霖逸和廖序與他們熟練的擦身而過,徑直來到了相應的病房。
宋敏敏因著開門聲劇烈的抖動了一瞬,開門的瞬間那驚恐的眼神將她單薄的心理承受力展露無疑,兩人立刻默契的換上笑臉。
厲霖逸儘量收斂氣息,讓自己看起來平和,可當他抬起腳上前,僅僅只是接近了一小步,宋敏敏便表現出了攻擊性,猛然飛出的烤瓷杯甚至有些精準的碎裂在他腳尖。
巨響混合著嘶吼一起發出:「別過來別殺我!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滾!滾開!」
厲霖逸迅有所反應,抬起手緩慢的後退,廖序緊盯著眼前的女孩,正準備一起往後,卻被厲霖逸用力捏了一下手腕,她隨即一頓停下了腳步,甚至開始試著緩慢的向前靠近,意想不到的是,宋敏敏飄忽的雙眼掃過她卻沒有任何的警告。
廖序試著安慰:「他走了,他這就走了,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你看著我,我不會傷害你。」
可宋敏敏卻毫無知覺,緊咬著厲霖逸直到他徹底退出門外才喘著粗氣逐漸平息,廖序也終於是有機會觸碰她。
而另一頭的厲霖逸輕手輕腳的關好門,轉身無奈的和不遠處的同事對視了一眼,雙雙走向衛生間。
「這兩天有什麼發現嗎?」厲霖逸給他遞了支煙,隨意的問道。
「都很正常,沒什麼人來看過她,不過之前因為比較著急,床位也緊張,就給安排了一個雙人間,昨天也沒注意,醫院就給塞了一個病人在她邊上,但也及時處理了應該沒什麼事。」
厲霖逸眉心一跳,要進嘴的煙在半路截斷:「什麼人?待了多久?」
「是個女的,沒半個小時就給換了,沒出什麼事,陌生人的話這麼點時間應該也說不上話。」
同事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態度也有些松怠,然而對方並不屬於本隊,厲霖逸便只是勾了勾嘴角沒說什麼,掐了手裡只燃了一半的煙,拍了拍同事的肩膀離開了廁所。
他遠遠看了看病房,確定廖序沒有出來後湊到護士站摸出了證件,笑著對小護士打聽:「你好,我這邊想請你幫我個忙,我想問問,就之前宋敏敏住的那個雙人間的另一張床睡的誰?」
小護士盯著他看了兩眼,確定身份後立馬低下頭查看床位:「叫張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