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变成牢笼,亲人变成桎梏的时候,他回到了记忆中,充满欢乐的吴兴。
他以为自己可以一辈子待在这个远离名利场的小城,做一个小小的画师。
他却遇到了她,她好似与常人没有什么不同,可又与京城的那些贵女有着很大不同,她就像一缕暖阳照进了阴暗潮湿的牢笼。
他开始渴望飞翔,向往自由。
可他忘了,自己就像一只风筝,无论飞的多高,线都牢牢握在父亲手中。
而父亲会依着自己的喜好,随时将他拽回,让他远离天空回到那股掌之中。
“你觉得她心中有我吗?”
周方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自己对沈思的爱慕,即使这一切已被别人看在眼中。
此刻,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看向对面的言墨沉声问道。
或许,是酒醉之意!
言墨微微攥紧手中的酒盏,不知如何回答。
“男女之事,言墨不知。”言墨未有心上之人,但从沈思的言谈举止中,言墨看着,她只是把周方当做了亲人。
周方笑了一下,又饮了一杯,眼角有一滴眼泪,无声落下。
“你也看出来了,她无心于我,对不对?”
“公子可有问过沈姑娘?”
周方轻摇头,表示没有。
“为何不亲自问明白?”
言墨觉得,自是有意,定当说明白;若是说清,方能有一线机会。
猜来猜去,倒可能错过良机。
“她会同意不被我父亲认可的这段感情吗?”周方无奈的笑了一下,看着窗外浩瀚的夜空。
周方了解她的心性,若是像自己一样,被父亲支配,她定是不能忍受的。
可若让她就这样陪自己浪迹天涯?她是否愿意呢?
又一盏酒下肚,周方的眼睛有些许迷离。
“公子,你已经醉了!”言墨不想看到他继续这样下去。
“我比谁都清醒!所以我才带她出来,若这一路她能属意于我,我便登门向沈父求亲,带他浪迹天涯,过她想要的生活。”
一口气说完这些,周方紧紧的握住手中的酒杯,而后语气低了下去,继续说到:“若她……若她,还是无意于我,我便将她送回吴兴!”
那你呢?”言墨目光凌冽的看向眼前颓败不堪的周方。
我?”周方冷笑了一声,又说:“我这条贱命,或自行了断,或苟且一声
言墨眼中闪过了一丝心酸,他稳了稳心神,问:“公子还记得我6家被满门抄斩之时,你同我说的话吗?”
“年少时自不量力,总爱说些疯话。”周方自嘲的说道。
言墨并未搭理他的这句话,他不想看到他自暴自弃的模样。
“公子说,人只要还活着,就拥有一切希望!”
言墨记得,行刑那日,周方提前带他去距离刑场最近的一家酒楼,让他最后一次看了看自己的家人。
十二岁的少年,那时悲愤交加,眼泪横流。
周方装作大人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坚定的同他讲了这句话。
而后,带着他快离开那里!
那天,同是十二岁的少年,带着他远离了那座布满阴霾的长安城,爬到了城郊最高的山上,陪着他待了整整一天一夜。
“周方!”这一次,言墨没有喊他‘公子’,而是像十二岁之前那样,喊他‘周方’!
“我们自年少时相识,你的聪慧和坚韧,一直是我所仰慕的。你‘击鞠’比我要强;你诗词比我要强;你的作画,更是整个长安城中无人能敌。在我眼中,你的人生应是旷野,有无数的可能,最不该因当下的挫折就此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