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并未曾告诉我。”他如此道。
我叹了口气,轻声道:“可你前赴淮南与边关,发生的许多事情,也从未告知我。”
谢映白沉默了一瞬。
我想他也明白,我与他皆是第一次爱人,不懂得有些事情不说出口便成误会,而误会最是伤人,便是后来解释明白,也终究成了伤。
“我失去记忆后,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心里空落落又愤懑。”他终于开了口,语气平缓地道,“后来有个魔修为了炼魂屠城,不知为何我被他单独拿出来,魂魄被撕成了两份,一份放在了傀儡中,一半被困肉身里。那魔修要以我的魂魄补全他的神魂,并夺舍我的肉身。我经历了炼魂之痛,可总觉得心有不甘,于是后来反将他的魂魄吞噬。如此,我变成了魔修。”
“我本是早该赴死的,可我有了记忆,总觉得不见你一面不甘心,于是放任心魔,寻寻觅觅。”
他说着,忽而拉住我的手,将一个东西放入我掌心,道:“阿钧,我终究是舍不得死,大抵我还是懦弱。这是一枚魂珠,里面藏着我的魂引,你曾经是魂修,你应当知道这怎么用。”
我低头,看着手心那枚漆黑的圆珠,手指却不由自主地微微一抖,那冰凉触感仿佛烫手。
我自然知道魂引是什么,相当于魂魄的最本源,魂引若是受损,便极有可能魂飞魄散,连轮回都不收。
而且,这种存在锁魂珠中的魂引,灵力是毁不掉的,唯有以所爱之人的心头血可毁。
我想到这一点,便差点不敢握住这枚锁魂珠,好似我一握紧,便会将这珠子捏碎了。
我勉强露出一个笑来看他,轻声道:“可是,谢映白,我哪敢有心头血。”
我已然努力稳住声音,却还是不受控制地从话语中泛出了颤音。
谢映白定定看着我,而后无奈一笑,道:“阿钧,你不用这锁魂珠,我的心魔日益吞噬神智,终有一天我会成尸鬼,便是你在我面前我也认不出来。与其落到那般地步,你不如用点心头血了结你我。”
“可你要逼我杀你,谢映白,你说我狠心,你又如何不狠心?”我终究将这话说了出来,这一瞬间我竟觉得眼里有些酸涩。
我想起许多年前的黎都之中,少年鲜衣怒马,与我分花拂柳看晴雪。
而如今,坐在我眼前之人,魂魄残缺,满身杀孽,求生不得求死不成。
谢映白没有回话,我想他应当知道,他就是在逼我。
逼我当真对他有所愧疚,此后我再也忘不了他。
大抵对于所爱总是自私,我曾经私心要他活着,如今他私心要我杀他。
如此,永不相负。
余生
锁魂珠最是脆弱也最是坚固,唯有爱人心头血可毁,其他方法不可伤一分,这大抵是我觉得最为放心的事情。
只是,如此一来我便成了他的软肋。
我要将这锁魂珠放回他手中,他却不肯,覆住我的手,而后用力地拥抱上来。
他的身上因为煞气冷得厉害,但这一次,我却错觉到一抹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