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韞白很輕地笑了一聲,抱著懷裡的娘走進電梯。
紅色的龍鳳褂在他手臂間彎折出褶痕,與他黑底袍褂貼在一起。
有種難分彼此的意味。
-
迎親結束後,露天的婚禮儀式被安排在更涼爽的下午。
中間這段時間被空了出來。
柳拂嬿吃過午飯,想起給喬思思發了請柬卻一直沒看見她,到場的同事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沒來,便打了個電話過去問。
電話響了好幾聲,總算被接通。
「……餵?」
對面傳來個有氣無力的聲音,帶著幾分啞,和她平常活力四射的狀態不太相符。
「小柳老師,婚快樂。」對面低聲道,「對不起啊,沒能去成你的婚禮。紅包我下周一給你。」
柳拂嬿哪是為了這個才打電話,搖搖頭道:「不用。我就是見你沒跟他們一起過來,有點擔心。」
稍頓,她放柔了聲音:「我記得,你之前不是挺期待來玩的嗎?」
「……是啊。」
對面沉默了一小會才開口,嗓音里的沙啞更重,好像快哭了似的。
柳拂嬿本以為她沒來是因為臨時加班,此刻才發現,也許不是這樣。
她稍稍顰起眉,站起身走到更開闊些的窗邊,柔聲問:「思思,你身體不舒服嗎?生病了?」
她自覺這只是很平常的關心。
可對喬思思而言,今天在闌西國賓館舉辦婚禮的娘,還專門為了她缺席的事情打電話過來問候,這件事本身就足以擊穿心防。
喬思思鼻腔一酸,忍不住將實情脫口而出。
「不是的,我沒生病,可是比生病更糟。」
她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帶著哭腔道:「怎麼辦啊,我懷孕了……」
柳拂嬿怔在原地。
喬思思沒有結婚,也沒有男友。未婚先孕,無論這件事最終會怎麼處理,更被動、更受傷害的,都會是女方。
她不由攥緊手機,溫聲勸了對面幾句。
喬思思倒還惦記著她今天事多繁忙,哭了一小會兒之後,趕緊收拾心情,叫她還是專心在婚禮的事情上,當一個漂漂亮亮的娘子。
「祝你和你的高富帥老公白頭偕老,長長久久。」
喬思思努力帶笑說完這句話,便匆匆和她道了別。
聽筒里傳來蒼涼的盲音。
柳拂嬿怔忡了一會兒,才放下了手機。
望著掛斷的電話,心驚感仍揮之不去。
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在兩性關係里,女人從體力到生理,都是弱勢方。
是註定要承擔後果的那一方。
她在窗邊靜靜地站了一會兒,然後打開手機的購物軟體,搜索了一樣商品,下了單。
少頃,陶曦薇進來了,明媚的嗓音像午後的陽光,驅散了房間裡的陰翳。
「你怎麼在這兒呀?」她跑過來,「航班延誤,咱們幾個老同學剛到。下去見見?」
「好。」柳拂嬿跟著她往外走。
陶曦薇又小聲說:「你老公的爸爸來了。也在樓下,呵,那排場大的,跟個皇帝似的。不過其他人也樂意獻殷勤。」
想到上次和薄崇的對峙,柳拂嬿輕皺起眉。
就在此時,陶曦薇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漂亮的眉宇間掠過些不耐。
接得倒是很快。
「我不是早就說過了嗎?」
一接起來,她完全沒打招呼,直奔主題。
「今天我最好的姐妹結婚,天大的事也別找我。」
鮮少見陶曦薇對別人是這個態度,柳拂嬿忍不住多留了一份心。
聽筒對面傳出個低沉的男聲,聽不清說了什麼,但音色有種莫名的魔力,一聽就讓人覺得長得很帥。
陶曦薇回:「你少管。跟你有什麼關係。」
過了陣,又道:「別。你以後再別干那種自戀感爆棚的事情,我就燒高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