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程沒敢再看身邊的男人。
意識仿佛被一塊橡皮擦抹去,白紙般空空蕩蕩,塗滿了他的氣息。
下一刻,男人握在下頜處的手愈發用力幾分。
柳拂嬿背過身去換鞋,語調如常:「我睡一覺就好了,你也快去睡吧。」
後來,柳拂嬿也不記得,婚禮前的那一夜是如何入睡的。
只記得,紛亂的夢境碎片接踵而至,擠占了她原本只有黑白兩色的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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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晨起,柳拂嬿和陶曦薇做完妝發,一齊拍了幾張晨袍照片,便到了迎親的時刻。
根據傳統,郎迎親時要被堵門為難。
前一晚陶曦薇住在這兒,就是為了和柳拂嬿商量迎親的題目。
當時,陶曦薇興致勃勃地打開搜尋引擎,問她:「猜唇印怎麼樣?」
柳拂嬿沒多想就搖了搖頭:「我唇印他認識。」
「就是要認識呀。」陶曦薇說,「堵門的目的,歸根結底還是為了讓郎秀一把恩愛之後再進來接娘嘛。又不是真為了把他堵外面。」
說到這兒,她明媚話音一頓,忽然意識到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不對,他怎麼會認識你的唇印!」
陶曦薇抱緊懷裡的桃子玩偶,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柳拂嬿。
「不是說好只是契約婚姻嗎?你們背地裡幹什麼了!」
「淡定點。」柳拂嬿平靜地喝了口茶。
「什麼也沒幹。只是拍婚紗照那天,我嘴撞他身上了。」
「?」
陶曦薇滿臉寫著不信,莊嚴地敲了一下桌子,冷聲道:「被告證詞過於荒謬,本人在此宣布,駁回被告請求。」
「被告?我嗎?」
柳拂嬿指了指自己,淺笑著問她:「那我打的這是什麼官司?」
陶曦薇捂住心口:「跟老公過於膩歪,隨意傷害其他單身狗的官司。」
一通熱鬧之後,陶曦薇拍板決定了幾個題目。
眼下,這幾個題目已經被做成了精緻的飾板,放在迎親的門前。
隔著一道門,柳拂嬿穿著龍鳳褂,坐在特地裝飾過的大床上,百無聊賴地聽著門外的動靜。
薄韞白已經到了。
為與柳拂嬿的龍鳳褂相配,他身上同樣是一件高級定製的蘇繡袍褂,底色是穩重貴氣的黑色,其上覆有金色和紅色的團龍刺繡。
男人寬肩窄腰,身材比例絕佳,站姿挺拔如松。穿上古典式樣的袍褂,自有一番清朗風骨。
他素來氣質矜貴,壓得住金紅兩色。乍一看,還真以為是從古典宮廷中走出的年輕皇子。
陶曦薇清了清嗓子,高高舉起提問牌。
這是她第二次遇見薄韞白,儘管還會為對方身上那種與生俱來的壓迫感而心裡發怵,她也絕不會在如此關鍵的場合當縮頭烏龜。
「迎親第一題,認筆跡。」
她高聲宣讀。
望著十八行字跡各異的「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薄韞白幾乎沒有全看完,便選擇了其中一行。
「……正確!」
陶曦薇開始懷疑自己出的題是不是太簡單了,小聲問他:「你怎麼會認識嬿嬿的字?」
男人笑意淺淡:「見過板書。」
陶曦薇:?這是什麼p1ay?
「迎親第二題,今天是你和娘相遇以來的第多少天?」
薄韞白眼睫垂了垂,似在心算。少頃,淡聲道:「第一百一十九天。」
陶曦薇比出一個大拇指。
「迎親第三題,說出你和娘的三個共同點。」
聽到這裡,薄韞白眉尾稍挑,清矜眉眼暈開一絲玩味,似乎總算覺得有了點意思。
他漫聲提問:「等我說完,你會向她求證?」
「當然啦。」陶曦薇不明所以地點點頭。
「好。」薄韞白望著緊閉的門扉,揚聲道,「第一點,都喜歡書法字畫。」
稍頓,門內傳來一聲輕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