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把家裡黑白灰的家居風格改一遍,一個沉悶灰暗的顏色都不敢留,牆紙貼好,買嬰兒塗料引導裴途自己往牆上畫。
後面情況好轉一些,就帶著打羽毛球、網球、學外文,一一的西語詩歌趴在裴途耳邊念,裴途無論發瘋寫的什麼亂七八糟的曲子,他都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給試唱。
換來的是什麼呢?
是一年多以後,醫院終於給出痊癒報告,也是拿到結果那天裴途在陽台打的電話,李星漠端著水果盤子站在推拉門外面,聽見他說小徐,我想你。
小徐,我想你。
李星漠沉默地把一盤子切好的水果吃完,那不能扔,好端端的不能糟蹋東西。
又趁著裴途不在的時候收拾,家裡所有他帶來的吊蘭也好彩漆也好,都沒留。
牆紙還沒褪色就被撕下來,花兒還沒枯萎就被埋葬,裴途的家恢復原樣,李星漠離開。
此後他再沒妄圖接近過裴途的感情,一心一意做一個情人,要禮物要資源,因為別的,他知道他要不來。要過太多回,總是無功而返遍體鱗傷,他不要了。
不要了。
直到今天,李星漠臉上是純粹的無所謂:「誰能不知道啊。」就你那點心思。
他的神情無波無瀾,他的聲音精細美麗,又輕柔又溫暖,但是凍得裴途遍體生寒。
第二十九章
誰能不知道?
「我倒很不想知道,我能嗎。」
李星漠問一遍,倒也沒什麼怨怫或者咄咄逼人,好像只是平靜地稱述一句事實。
這個平靜讓裴途更加狼狽,他以前對徐寫易的那麼點心思,李星漠一直知道?他簡直要窒息,那一直以來,李星漠是怎麼看他的?怎麼……
理智告訴裴途他欠李星漠一個鄭重的、正式的道歉,可是人這種動物,有一種劣根性,在自己犯錯的時候很容易產生一種逃避的、懦弱的心理保護機制,裴途還沒來得及道歉,另一個問題占據他的腦海。
怎麼……
「你怎麼不告訴我?」
「告訴你什麼?」李星漠莫名其妙。
「告訴我你是知情的,那你,」裴途理一理情緒,可是情緒抑制下去記憶卻泛上來,「那你怎麼不來問我?我讓你發動態幫他頂缸,為什麼不拒絕?他黑你我還幫他,你為什麼不來問我?」
這話屬於脫口而出,說出來之後裴途自己都驚訝,是啊,李星漠為什麼不來質問一句?為什麼自己硬扛這些委屈?
這些……這些你強加給他的委屈,他,他一句都沒問過。
突然剛才吸菸室里徐寫易的話重響起,「他不care」徐寫易說。
李星漠:「有什麼好問的——」
沒說完就被裴途截住:「對不起,我跟你道歉。我們不說他了,不相關的人,不去說了,但是往後,我希望咱們能開誠布公,遇到任何事都要來告訴裴哥,好嗎?」
不能不打斷,裴途不願意聽見「管你呢」、「有什麼好問的」或者萬一真有「我不care」之類的話從李星漠嘴裡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