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钟府的名号在,好办事。”
……
一总算下来,和离的理由有,没了感情,纳妾,累死了,总之,心里感觉不值当。留下的理由是馨姐儿、名分、权力,为娘家弟妹撑出一片天。
江若汐饮下这坛酒的最后一口,昌乐已经醉了,晕晕乎乎趴在欧阳拓怀里。
“如果是先生,你会怎么做?”
灼灼火焰跳动在欧阳拓眼中,烟雾缭绕间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如果是我,既然没了感情,就把利益最大化!从钟府里捞得最大的好处。”
“女子和离在这世间并不好过,都道寡妇门前是非多。昌乐都受尽非议,何况是你。纵然你有茶楼的财富傍身,但你能像昌乐一样有皇兄相护吗?”
“如今便是这样一个世道,只有你有足够的权力,才能为所欲为。”
江若汐当真在认真思考着欧阳拓的话,她知道这是他的真心话,上一世,他也许就是因着这样的想法,一步步登上中书令之位。
“如果我是你,既然没了感情,那一纸婚姻也就不作数,和不和离又怎样?我自逍遥快活便好。就如昌乐一般,成婚后又怎样?分房也罢,搬出钟府也罢,那一纸婚书或休书,你只要不被困住,她便困不住你。”
“如果是我,我便用利用钟府,为娘家弟弟谋个官职,让他在京城站稳脚跟。为妹妹找一个趁她心意,门第不错的婆家。再为自己谋得个诰命,也算有权傍身。”
他嗓音又轻又缓,落在江若汐耳中,却如深夜的风,不觉添了些凉意,
“反正如今中馈已交出去,累不着。夫君心里也有了我,我都不必侍候他,现在就算我不生子嗣,他应该也不会拿我如何。纳妾之事不比我管,定有人百般阻挠,我就住在这里,等着看结果。”欧阳拓替她一点点剖着现实。
“如果是我,便抛却所有情爱。静静等着,蛰伏而待,等到媳妇熬成婆,整个钟国公府,便是我的囊中之物。那个时候,你就选,想成为第二个大长公主,还是昌乐公主。”
一席话,说得江若汐热血沸腾,又凉意潺潺。她又开了新的一坛酒,浮了一大白,暖暖身,才可以慢慢思考。
她自诩没了感情,出去赚了些家当,可是在京城安身立命,光靠那么还不够,而现在自己还憋着重生后的那股气,
说白了,便是不甘心。
说自己放下了,实则还在不甘心上一世的付出,害怕再出现上一世的结果,
所以,想逃。
所以,等到一个看似适合的契机,丢下一封休书,跑来这里躲起来。
不得不说,欧阳拓给出的,是最理智的一条路。
毫无情感可言,钟府就只是踏板。
她现在在府里,不必侍候任何人,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前世的那些,似乎在慢慢地改变。
至少,她身体极好,叶婉清就要进门了。
欧阳拓又煮了一壶茶,茶香袅袅,他为江若汐倒了一杯,
“你这盘棋起势很好,我只是不想你荒废了一盘这样好的棋。”
欧阳拓说得是真心话,他的太低,未来一步步平步青云,如今付出了太多的名声,未来,定会遇到更多的坎坷,可他终于成功了。
这份气魄与筹谋,非常人可比。
自己上一世没活明白,这一世,倒是可以好好想想他的这席话。
他嗓音清润而通透,“我知道你能听懂我说的话,我才与你说这些。在下,言尽于此。”
“多谢欧阳先生。”江若汐深深颔首,以示谢意。
暗沉的情绪被缓缓吹散,只顾盯着棋盘上的棋子,“那依先生所言,和离之事该如何?”江若汐现在放出休书,断不能就这么收回来。
欧阳拓道,“和离之事,要闹得越大越好,等过几日时机成熟,让昌乐带你去官家面前请旨和离。他的错处,便要狠狠拿住。才有接下来谈判的筹码。”
“先生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事。定花了不少时间和银钱,培养遍布天下的眼线吧。”
江若汐忽转得话锋令他神色微微一滞,复而眉目和煦道,“遍布天下倒对,花了不少银钱倒没有,我的眼线网,便宜得很。”
说罢,抱起宿醉的昌乐。
江若汐也站起身,“欧阳拓,假如哪日你登临权力之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还会记得你现在的誓言吗?只爱昌乐,终身不娶。”
“会。”一身月白长衫翩然离去,他眼底的柔和,只留给了昌乐。
接下来的半个月,江若汐一直呆在昌乐府中嬉笑玩乐,谁也不见,闭门不出,期间将馨姐儿接来呆过一段时间。
府里只道她闹脾气,大长公主按下此事,不得强求江若汐回府,她过得越发自在。
钟行简则被锁在府里养伤,本月未出。
昌乐倒是终于到了解禁的时候,两人大肆庆祝一场,喝了个酩酊大醉,第二日一大早,被欧阳拓叫醒,
“今日时机已到,南涝北旱,官家召钟行简进宫商议对策。你们就在此时进宫,当着钟行简的面儿,请旨和离。”
“还要当着官员的面说,让他下不来台。”被猛然叫醒恹恹的昌乐,忽得有了精神,指挥宫女,
“这个太俗,若汐的妆容不要那么浓,眉角画歪了,用淡淡的腮红。要让钟行简一看,她离开他,神色愈加焕发。”
这也许是所以女子会想的事,可江若汐把欧阳拓的那番话想了很多,
现在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小目标是,先让弟弟入仕,接上父亲的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