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臻先一步和他解释,“脑部深穿支动脉缺血,不是脑瘤复,也没有出现病灶的转移或者恶化……只是突然晕厥送去抢救这种事够让人后怕的,对于病人本身也是心理上的反复折磨。盛愿心思敏感,一定要时刻照料他的情绪,千万别让他钻牛角尖。”
查尔斯随手向后捋被风吹乱的金,声音被冷风灌得哑,“Vantro,你怎么待在外面,不去里面陪小东西吗?”
华臻替他捏一把冷汗,疯狂递去眼神,心道:他难道看不出先生是被盛愿赶出来了吗?奈何这老外实在不长眼睛,压根没看到他的眼色。
洪珠仪恰好从旁边路过,得知盛愿住院,她立刻抛下男友连夜从法国飞了回来,连日奔波,未施粉黛的面容略有憔悴。
“我进去看看小愿,他之前心情一直不好,不愿意见人。又过了大半天,也得吃些东西了。”女人温声道,手里提着保温食盒,绕开门口堆积如山的探望礼品,轻轻推门进去。
“那是谁?”查理斯问。
“盛愿的母亲。”
“唉,真好。”查尔斯不禁感慨,“想想他上次住院那个小可怜样,你一出门,病房里就只剩下他自己,身边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现在也是有亲人陪着了。”
脑血管科的专家曾经是华臻的老师,他向牧霄夺代为转述了一些可能出现的后遗症或者不良反应,便去楼下去取药。
走廊很暖和,查尔斯缓了缓冻得僵硬的四肢,大步上前将牧霄夺手里的病历抽走,神神秘秘将人唤到了天台。
晚霞垂坠在天际,站在视野开阔的天台,将满目流光淡金尽收眼底,斜风裹挟着雪粒落去熨帖的衣角,微弱的一点白迅被掩埋。
“车祸那起案子,也周旋了快两年,连当初那个草包蒋处都从科级混到副处了。上头催着结案,警方也想就此平息,专案组也解散了,貌似继续查下去也不会有新的进展。”查尔斯道,指间挟一支明灭闪烁的烟杆。
交谈的片刻间,已经有几通工作电话打进牧霄夺的手机,查尔斯忍不住说:“你要是实在太忙,就先去工作吧。”
“不用管。”牧霄夺背风点烟,丝丝缕缕的青烟飘飞弥散,淡入风中,继续上一个话题,“他们想以什么方式结案?”
“死无对证,警方也查不下去。”查尔斯无奈耸肩,“最好的方式肯定是把罪责安在死人身上,谷同舟妄想骗保救女儿,所以精心设计这场车祸,结果将两……三条人命搭了进去。”
哪是查不下去,只是不敢查罢了。
牧海英做事不留痕迹,想避开这场火,对于她来说恐怕不费吹灰。
牧霄夺出奇的漠然,“既然如此,也别再耗费人力,我会派人告知兰家那个姑娘,尽快结案吧。”
“嗯……哦对了Vantro,前阵子你们家那场动荡究竟是怎么回事?媒体上也没见具体报道。”查尔斯问,“不会是你做官的姐姐把这事压下去了吧……”
牧霄夺轻描淡写的回道:“几个失信人员勾结当地团伙博。彩诈骗,被国内警方摸过去连窝端了。”
“哈,这种骗自己同胞的混蛋死不足惜,留着也是祸害。”查尔斯愤愤然,“不过,谁这么有胆子敢把这事揭露,万一对面和当地政府勾结,跨国案件警方也难办。这期间保不齐会被人报复,东南亚那边的可都是亡命徒。”
牧霄夺一时没有言语,漆黑的瞳映着天幕燃烧的光芒,“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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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珠仪将饭菜重新热了一遍,蔬菜汤还是热乎的,被她舀起一小勺吹凉送过去,“宝宝,喝一点汤,你上午吐了那么多次,再不吃点东西身体受不住。”
胃里空空如也,吐都吐不出来东西,可盛愿闻到饭菜的味道还是忍不住反胃,眉心微蹙,轻轻撇开头,“……我不想吃。”
洪珠仪讪讪的收回手,又问:“那水果呢?要不要吃点香蕉,还有草莓,蓝莓……”
“我什么都不想吃。”
洪珠仪束手无策,只能唤来护士给盛愿输营养液,看着他瘦削的棱角和手背的青紫满眼心疼,可也无能为力。
她的孩子明明这么乖巧、这么努力,从小到大已经吃了太多的苦,为什么还要让他经受这些折磨呢?
盛愿斜倚着床头,望着山尖那颗渐渐西沉的焰色圆颅,淡声问:“妈妈,你和小卢叔叔在法国玩得开心嘛?”
“还好,去哪里也没有见到我的小宝开心。”洪珠仪说,“小卢叔叔的工作还没忙完,要过些时间才能回国。我给他看了你从前的画,他特别兴奋,说小宝简直是天才,迫不及待想来见你。如果你同意,他特别希望能为你开一场个人画展。”
盛愿不过心的笑,“我都好久没有画画了,早就退步得不成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