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和我组成一个家,只有我们两个人。”牧霄夺毫无征兆的将一个与他本人完全背离、全然偏向感性的问题问出口。
盛愿不甚清明的大脑慢吞吞转动,“嗯……只有我们两个吗?咬咬听见要伤心了。”
牧霄夺不在乎他清奇的脑回路,接连问道:“你爱我吗?”
盛愿没有片刻迟疑的回答他:“爱,我特别特别特别爱你。”尤嫌不够,又补上一句,“全世界我最爱你了,你在全世界里也要最爱我,不然我就太可怜了……”
渺渺无尽的黑暗中,似乎一切都在离他远去,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以及男人的心跳,微弱的意识渐渐剥离躯壳。
盛愿埋在男人的怀里小声嘟囔:“舅舅,我有点困了,想你抱着我睡……”
“不许睡。”
牧霄夺深深闻着他身上被药苦冲淡的暖香,仿佛想把这个味道与自己融为一体,“你要和我保证,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盛愿,把眼睛睁开。”
盛愿不懂他今晚怎么变得这么难缠,费力的睁开眼,迷迷糊糊的捧着他的脸轻轻亲。
“牧霄夺,我永远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说完这句话,盛愿似乎困倦得再也撑不住,阖上双眼,沉沉睡去。
这之中的任何人都没有预料到,盛愿这一觉会从睡眠陷入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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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愿在一阵尖锐的耳鸣中沉入黑暗,紧接着是一片刺目的明亮,令人作呕的消毒水味道径自闯进鼻腔,液体输进他的静脉血管,又是熟悉的冰冷。
他弱听的右耳在这种茫然时刻仍然尽心尽力的坚守本职,为他在满世界浪潮般的嘈杂中,带回了几道无比陌生的声音。
“患者送来得很及时,静脉溶栓的效果很好,而且也没有很严重的反应。”
“是的,这和患者从前的脑瘤没有关系。经过开颅手术切除后,他的病一直没有复过,囊腔情况显示良好。”
“突然晕厥的原因……目前看来是腔隙埂塞,具体情况还需要接受脑血检查和治疗,以及留院的进一步观察。”
第72章
日暮时分的阳光温柔到残忍,从窗口缓缓漫延,伸到病床化作一条起伏的光带,一并映照苍白得几乎与白色被单融为一体的指尖。
纸页翻动时出沙沙响声,像斜风吹刮枯槁。清瘦的面容藏在光的阴影里,低眸垂视着秉在手中的《斜阳》,那些烂熟于心的文字和剧情此刻却变得无比陌生,仿佛从没有嵌进他的记忆。
盛愿将书放下,无声无息仿佛一具空洞的人偶。即便夕阳纵情燃烧也映不亮他眼底惨淡的眸光,如同点不燃的潮木。
他不禁问:时间真的在流逝吗?他所拥有的一切,这如梦似幻的两年,是否只是一场求而不得的梦?
大概是他上辈子十恶不赦,才会失去此生的幸运,连做梦的权利也要被收回。
梦醒之后,他仍然坐在雪白的病床上,依旧是那个无时无刻不被死亡阴影所笼罩的病人。
害怕被抛弃,卑微到尘埃,一个任人拿捏的可怜虫,只能在无穷无尽的折磨中等待架在脖子上的铡刀落下。
盛愿无力的闭上眼,眸中早已干涸。
一墙之隔后,华臻翻阅着病人的mRI报告以及颅脑cT,传达后续的治疗方案以及注意事项,面容已不似昨夜那般凝重。
“……依照检测报告的结果来看,并无大碍。病人虽然体质弱,但毕竟胜在年轻,恢复度较快。”华臻将手中报告翻过一页,“具体的方案已经给出,只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出院后按时吃药,定期检查即可。”
牧霄夺沉声问道:“没有彻底根治的可能吗?”
“梗塞面积较小,病情较轻,经过积极治疗后通常可以治愈。可病人从前患有脑瘤疾病,依旧存在隐患,况且脑血管的疾病复概率极高……”
走廊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查尔斯步履匆匆的焦急赶来,看见牧霄夺肃冷的神情心脏瞬间凉了大半截,讷讷问道:“小东西的病怎么样?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