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是知道了你们殷家为何避世,为何不让你踏足江湖了。可惜啊,你白费了他们的苦心,又搅入了这个泥潭。”摧心肝嘲讽着他。
“你闭嘴!”殷莫辞厉声呵斥。
“你凭什么这般同我说话,你真以为你是这个武林盟盟主就高高
在上了吗?”摧心肝眯着眼睛,脸色冷了下去,“你们殷家和我们湮春楼又有何分别,我们湮春楼都比你们这种背后捅刀子的背叛者要磊落几分!”
厢房内,白夫人勾起嘴唇,反问道:“信口胡言?”
她眼神嘲弄,语气急变:“当年诛魔一战后,殷氏一族背叛了平陵山药谷,勾结魔教余孽刺杀药谷家主,引发武林内战,导致世家陨灭。你父母亲在平陵山郸江峡谷遭遇伏击,卫道而死。”
她伸出手,丹红的指尖指向须纵酒:“殷氏,就是你的仇人!”
须纵酒偏头避开她的手指,他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须丘山。
“事实真相真是如此吗?”须纵酒朝须丘山发问,“为何所有世家都对这一段往事避而不谈,为何所有书卷都没有关于这一战的记载?”
白夫人在他身后大声质问道:“现如今你结交了殷家的人,如此罪名都要为他们洗脱了吗?”
须纵酒转过头,忍无可忍地看着白梦筠,锵然道:“有没有罪名不是夫人一张嘴可以判定的,无凭无据,恕敛怀不能偏听偏信。”
另一边,殷莫辞单手持剑,剑尖又往前递了几分:“你休要言语污蔑!”
“是我污蔑吗?”摧心肝满不在意胸口的剑,又低笑了起来,“当年你们殷家不过是依附于平陵山药谷的一个小家族,玄罗神教被灭之后,传闻伽华圣典就落入了平陵山药谷之手。为了窃取伽华
圣典,你们暗杀药谷家主,真是好一出农夫与蛇的大戏啊。”
殷莫辞双眼清明,他朗声开口:“你不要颠倒黑白,当年之事我已查明,是绛都春祁氏垂涎魔教邪典,引发四大世家内战。我们殷氏随药谷落败,便退隐江湖。”
摧心肝有些诧异:“看来你确实也查到了些东西,可是这样你就能把你们殷家往外摘吗?你真不知道你们殷氏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吗?”
摧心肝身体朝殷莫辞凑了凑,浑身锁住他的铁链发出粗噶的声音。他死死盯着殷莫辞:“是你们殷氏和祁氏里应外合,杀绝了平陵山药谷。而绛都……从此不见春,唯有湮春楼。”
殷莫辞没来得及反驳他的话,就为他后半句话隐含的意思所震撼。
“你是说,你们湮春楼……出自祁氏?”
摧心肝发出一阵怪笑,他就像盯着猎物一般盯着殷莫辞道:“不错,当年你我家族都是被万家堡和缇月山庄合力围杀,不如再合作吧,我们老朋友一起来杀尽三大家族,为我们死去的族人报仇雪恨!”
“敛怀。”沉默许久的须丘山终于开口,他出言打破了须纵酒和白夫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当年之战,是你师父、我兄长率门派参战,四大世家混战之势,遮天蔽日。”
须纵酒语气缓和了些,冷静地分析道:“师父已经故去,当年您也没有参战,何以如此肯定当年一定是殷氏反水了平
陵山药谷,这其中当真没有隐情?”
须丘山耐心解释:“敛怀,你父母均是我常乐宗旧友,他们将你托付于兄长后,我们常乐宗自然竭力探查过他们的死因。叔父也私下问过万家堡和缇月山庄,二位世家家主都不否认,当年平陵山药谷遭到了背叛。”
“叔父自幼便这样对侄儿讲,我曾深信不疑。”须纵酒对须丘山并不失敬意,他抬眼望向窗外,望向盟主府的方向,“但若真是如此,那为何现在万家堡支持殷莫辞做武林盟盟主?”
须丘山一时语塞,他见须纵酒语气笃定,眼神更是坚定不移,忍不住问:“敛怀……你是不是找到了当年的什么人?”
须纵酒面色微动,他低头否认:“不曾。”
他低眉,双手抱拳向须丘山行了一礼,将话题引了回去:“叔父,如今摧心肝被擒,尚未招供他的来历目的,而眼下临安城内湮春楼虎视眈眈。侄儿万不可能这个时候离开临安,等此事了结,侄儿再向师叔赔罪。”
语毕,他径直离开了厢房,一眼也再也没有看白梦筠。
“这……这孩子……”须丘山无奈拂袖,他看向白夫人,拉着她温言安慰道,“敛怀这孩子就是太有主意了,他定不是故意要顶撞你的。梦筠,这些年你如何关心敛怀,我都看在眼里。”
“不妨事。”白梦筠顺势倒在他怀里,一双美眸低垂着柔声道,“只要敛怀别走错了路,
妾如何都是不打紧的。”
殷莫辞拂袖而去后,摧心肝垂着身子,任由铁链吊着四肢,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粘稠的血液滴在地牢的青石板地的砖缝里,混合着污水淌了下去,散发出一股令人有些反胃的难闻味道。
他半眯着眼假寐,地牢里暗无天日难辨昼夜,难以尺度时间如何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摧心肝感觉到一片阴影落在他脸上。
他撑开眼,看向来人,露出一个毫不意外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