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子
宋如玥终于能安心些入睡了。她和辰静双手牵着手,躺在床上,两个人都强撑着聊最后几句。
“那么,阿阮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她问。
“阿阮……我明日再与她谈谈。不知她从何处得的这念头。我不曾见过燕鸣梧,据白俊说,此人傲慢精明,不好相与,”辰静双皱着眉,叹了口气,抱过宋如玥,两手在她腰腹环紧,下巴从她身后搁在她肩窝里,“我从前为阿阮留意的,都是胸襟开阔爽朗之人。何况,我们与燕国……”
这姿势太过撩拨,两人皮肉贴着皮肉,辰静双的呼吸全扫在她的敏感处。宋如玥难耐地侧了侧脸,道:“我见过李臻了,倒是个不错的人,也大气。只可惜身份低了些,配不上我们阿阮。”
“出嫁给异国的将军……恐怕是不行的。”辰静双又叹了口气,“阿阮素来不叫人操心,这次的事,我却总有不好的预感……”
他连日来也累极,说着说着,声音喃喃地就低下去了。宋如玥睁眼片刻,拉过被子,盖住自己肩头,方才合目睡去。
这两人皆是久未安眠——宋如玥自不必说,辰静双在宫中,总不能全无戒备,更要留心白家暗查谢氏之事——次日直睡到日上三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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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静双先醒——他昨夜睡在外侧,一个翻身,扑通掉到了地上。他揉着眼睛爬起来一看,床上那个也正醒了,睡眼惺忪道:“你怎么下去了?我方才梦见一座山压在我腿上,掀了好半天……”
辰静双打着哈欠挤回床上,两人都还未醒透,又裹裹被子,昏然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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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又睡了多久,叫醒他们的是帘外笙童焦急的声音:“世子!世子妃!大事不好了!”
宋如玥在边关枕戈待旦大半个月,顿时先于辰静双醒了,声音瞬间一沉:“何事?”
辰静双亦迅速拢衣坐起,等笙童禀报。
笙童急道:“郡主和白公子不见了!潇湘楼昨夜……根本没宿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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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阮和白俊,两个人都不会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这是白家的宅子,谢氏再有手段,也不可能把人劫走。可他们二人并不熟,能有什么……”
“子信。”宋如玥止住了辰静双,“昨日阿阮说到燕世子时,我满心系在她身上,不知白俊神情如何?”
辰静双听出她的意思,心头一冷,道:“白俊重情重利,他与我自幼交好,知道阿阮深得我疼爱,做不出这样的事!”
“你是相信他做不出这样的事,还是不愿相信他做得出这样的事?”宋如玥莽直地反问。
辰静双闭口不言。
此刻,他手底下的暗桩,慧娘之流,除了少部分必要的留守,其余已经全都派了出去。他只恨自己眼下受制于谢氏,不能现身,否则,必要亲自去找!
宋如玥也自知又给了人难堪,一阵自责,想了想倒了杯茶,默默推给他。辰静双接过,喝了一口,终于放下,到底是无心喝茶。
过去了半个时辰,仍无消息传回。辰静双心急如焚,拍案而起:“备马!”
笙童死死拉住他:“邸下!”
他求助地看向宋如玥,谁知宋如玥也实在心焦,尚可不形于色而已。辰静双甩了两甩,没甩开他,话到嘴边,顿了又顿,终于隐忍着斥道:“阿阮忽然到了辰台,岂不与你也有关!你且等着我日后与你算帐!”
“邸下要如何都好,只请邸下先自身为重!”笙童抓着他袍子下摆,苦苦央求道,“不如邸下再想一想,还有何处,是郡主和白公子能去的?”
辰静双自然已将能想到的地方都派了人。他甚至对照着舆图,检查了数次有无错漏。宋如玥低声道:“依我看,不如找一找燕鸣梧能去的地方。”
她说着站起身,与他并肩立在舆图前:“我们找一遍。”
那两人对辰静双而言,一个是亲逾兄弟的白俊,一个是比眼珠子还珍宝的妹妹,他此刻什么也想不到,着实正常不过。宋如玥回想起自己……曾经,也有过这般手足发冷、脑海发麻的时候。在冰冷的金殿上,在已失陷的永溪内的宫闱里。
她回忆着辰静双昨晚的话,拉住了他的手,拢在掌心里。辰静双下意识想反握,被她先一步牢牢攥住了。
他看了她一眼,她一语未发,目光仍在舆图上扫动。
——这时,外面终于来了消息:“邸下!郡主和白公子今日去了法灯禅院,已在返回白府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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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昨夜,辰静双宋如玥走后,辰阮又暗自遣人请回了白俊。
白俊就隐隐猜出了她的意思,有些惊喜,又格外惋惜。
见了面,辰阮果然道:“我今天瞧着白哥哥的神态,似乎不反对我与燕世子联姻。”
白俊承认道:“不错。燕世子的态度,方是全局的关键。谁知燕世子是个这样的性子,让人拿捏不透。他若是与子信结盟,王上与军权,我们再不必顾忌。可他若不肯……谢家倒不在乎,辰国危矣。”
辰阮道:“王兄与玥姐姐,都是拿定了主意就不松口之人。要做成此事,得请白哥哥为我设计,越快越隐蔽越好。”
白俊吃了一惊,打量着她。
辰静双这个妹妹,他当然相识已久。不过有男女之防,二人并不熟识,只听说她是以温柔细心,犹胜辰子信十倍。
那样温柔的人,也能有这样果敢的决断吗?
辰阮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白俊也不顾忌辰静双生出芥蒂,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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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俊办事利落,当夜就安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