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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第6页)

“嗯。”母亲看上去有点恼,“那她就没事了。”

杰克决定再试着求她一下:“母亲,求你啦——跟我们到王桥去,把实情讲出来。”

“我不知道。”她说。

乔纳森说:“我还有些别的事要请教你。”

杰克不知道会出什么事。他怕乔纳森会说出什么让他母亲反感的话,她是很容易发火的,特别容不得教士。他屏住了呼吸。

乔纳森说:“你能指给我,我母亲埋在哪儿吗?”

杰克悄悄舒了口气。这种事问得没错。的确,杰克也难以想出更能让她心软的事了。

她立刻放弃了她那轻蔑的态度。“我当然会指给你看的,”她说,“我有十分把握,一定找得到那地方。”

杰克不情愿耽搁这时间。审判明天上午就要开始了,他们还有长路要走呢。但他觉察到,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母亲对乔纳森说:“你想现在就去吗?”

“是的,求你了,如果可以的话。”

“好吧。”她站起身来。她拿起一块兔皮毛做的短围巾,往肩上一披。杰克本想说,用不着蒙那个,太热了,但他收住了没讲,老年人总是怕冷的。

他们离开了满是贮存的苹果和木柴烟气味的山洞,推开堵在洞口的草木,走进了春日的阳光下。母亲说走就走。杰克和乔纳森解开他们的马匹,跟在她后边。他们只好牵着他们的坐骑,因为草木长

得很茂盛,不便骑行。杰克注意到他母亲比以往走得慢了,她并不像她装的那样结实。

杰克自己是找不到那地方的。以前他在这林子里找起路来,就像现在在王桥到处走动那样容易。但如今这林子里一块块空地在他看来都差不多,正如在陌生人眼里,王桥的房子都一样似的。母亲沿着一串动物的踪迹,穿过密密的树丛。杰克不时会认出一个和儿时记忆相关的地标:他曾经在上边躲避过一头野猪的一株参天橡树;为他提供过许多顿饭的一处野兔繁殖区;他隐约记得能够很快抓到肥鱼的一条鳍鱼溪。有一阵,他能认识路,但随后就又迷失方向了。想想也奇怪,当初他觉得像是自己家的这块地方,如今简直成了异国他乡。这里的溪流和密林对他毫无意义,犹如他的楔形拱石和承梁短板对农夫一样。要是他当初曾经设想过,他的未来生活会是什么样子,他最好的猜测恐怕和如今的现实也毫无关联。

他们走了好几英里。这是个春天的暖和日子,杰克已经出汗了,但母亲还围着那兔皮围巾。半下午的时候,她在一处有树荫的空地上停住了脚。杰克注意到,她在喘着气,而且脸色也有点发灰。一定要让她离开树林,同他和阿莲娜住在一起了。他决定要尽力说服她。

“你没事吧?”他说。

“我当然没事,”她厉声说,“我们已经到了。

杰克四下张望。他没认出来。

乔纳森说:“就是这儿吗?”

“对。”母亲说。

杰克说:“大路在哪儿?”

“那边。”

当杰克定出大路的方向时,这块空地开始眼熟了,过去的强烈印象一下子涌上心头。这就是那棵高大的七叶树,当时树叶掉光了,林地上满是枯枝败叶,而现在,这棵树正在开花,上面开满蜡烛似的大白花。花已经开始谢了,每过一会儿,就有一团花瓣飘落下来。

“玛莎对我讲了当时的情况,”杰克说,“他们走到这里停了下来,是因为你母亲再也走不动了。汤姆点起一堆火,煮了些萝卜当晚饭;汤里没有肉。你母亲就在这里的地面上,生下了你。你长得特别结实,可是你母亲出了什么毛病,死了。”离树根几英尺远的地方有一块地面稍稍隆起。“瞧,”杰克说,“看见那个土堆了吗?”

乔纳森点了点头,他感情冲动得绷紧了脸。

“那就是坟。”杰克说,这时,从树上飘下一簇花,落在了土堆上,犹如铺上了一张花瓣的地毯。

乔纳森跪在坟边,开始祈祷。

杰克默默地站着。他记起了他在瑟堡找到了家人的情形,那种经历真是没齿难忘。此时乔纳森正经历着的,恐怕更要强烈。

乔纳森终于站了起来。“等我当了副院长,”他庄严地说,“我要在这儿盖个小修道院。要有祈祷室和客房,以便将来在这条公路

上的行人永远不会在寒冷的冬夜里露宿。我要把客房奉献给对我母亲的纪念。”他看着杰克,“我想,你从来不知道她的名字,是吧?”

“她叫埃格妮丝,”艾伦轻声说,“你母亲的名字叫埃格妮丝。”

沃尔伦主教制造了一个有说服力的案子。

他一上来先向法庭讲述了菲利普过早的发展:刚刚二十一岁就当上了他所在修道院的司务,二十三岁时成了林中圣约翰小修道院的院长,在二十八岁这样十分年轻的时候,又成了王桥的副院长。他不停地强调菲利普的年轻,并且成功地暗示了:过早承担起责任的人总有些洋洋自得。然后他把林中圣约翰小修道院描绘了一番,渲染那里十分偏僻闭塞,提到在那儿当院长的很是自由独立。“谁会吃惊呢?”他说,“经过五年时间的慎独,而且只有极微极远的一点点监督之后,这位涉世不深的热血青年有了个孩子。”这事听起来简直在所难免。沃尔伦讲得头头是道,让人不由得不信。这实在令人气愤难忍,菲利普恨不得能掐死他。

沃尔伦继续讲道,菲利普如何在到王桥时,带来了乔纳森和八便士约尼。沃尔伦说,修士们看到他们的新副院长带来了一个婴儿和一个保姆,都很吃惊。这倒是真的。菲利普一时忘了他的紧张,并不得不压下回想起当时情况时想露出的微笑。

沃尔伦接着说,菲利

普哄着小时候的乔纳森玩,教给他功课,后来让小伙子当了他个人的助理,这和任何父亲都会这样对自己的亲生儿子一样,只是,修士是不该有儿子的。“乔纳森和菲利普一样,也是少年得意,”沃尔伦说,“白头卡思伯特一死,菲利普就让乔纳森当了司务,尽管乔纳森当时只有二十一岁。在这座有一百多修士的修道院里,难道当真就再没一个人能当司务了,非要一个二十一岁的孩子不可?还是菲利普偏爱他自己的亲骨肉呢?当米利乌斯调到格拉斯通伯里当副院长时,菲利普让乔纳森当了司财。他三十四岁。他是这里所有修士中最聪明、最虔敬的呢?还是仅仅因为他是菲利普的宠儿呢?”

菲利普观察着法庭中的情况。法庭设在王桥大教堂南交叉甬道里。彼得副主教坐在一把精雕细刻的大椅子里,如同身登王位。沃尔伦的助手们全都到齐了,王桥的大多数修士也出席了。副院长受审期间,修道院做不成什么事。全郡所有重要教堂的执事们都来了,甚至一些穷教区的教士也到了。到场的还有周围主教辖区的代表们。整个南英格兰的教会都在等候这次法庭的裁决。他们的兴趣当然不在菲利普的品德有无问题,他们要把握菲利普副院长和沃尔伦主教之间的最后较量的结果。

沃尔伦坐下后,菲利普宣了誓,然后开始讲起好久以前

那个冬晨的故事。他上来先讲韦勒姆的彼得所造成的那场乱子,他想让在场的人都知道,彼得对他有偏见。然后他叫弗朗西斯讲述婴儿是怎么发现的。

乔纳森出去了,他留下口信说,他要去追踪有关他父母的新线索。杰克也消失了,菲利普从中得出结论,他们外出一定和杰克的母亲,那个女巫艾伦有关,乔纳森唯恐留下来一解释,菲利普会不让他去。他们应该在今天一早回来,可是还没到。菲利普并不认为,艾伦会对弗朗西斯所讲有什么可补充的。

弗朗西斯讲完以后,菲利普开始说话。“那个婴儿不是我的,”他干脆地说,“我发誓,他不是我的,我敢以我不朽的灵魂发誓。我从来没有过关于女人的肉体知识,直至今天我还保持着由使徒保罗向我们推行的童贞。主教大人问,那我为什么对待那婴儿如同我的亲子呢?”

他向四下张望了一下听众。他已决定,他的唯一机会是向他们说出实情,以期上帝的声音大到足以使精神上失聪的彼得振聋发聩。“在我六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就死了。他们是被老王亨利的士兵杀死的,那是在威尔士。我弟弟和我被附近一座修道院的院长救了下来,从那时起,我们就受到了修士们的照顾。我就是个修道院收养的孤儿。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我了解,孤儿是如何渴求母亲的爱抚的,尽管他对

照顾他的修士们十分热爱。我懂得,乔纳森会觉得很不正常,很独特,很可能是私生子。我曾经体验过那种孤独感,那种别人有父母唯独我没有的不同一般的感觉。我像他一样,为自己成为别人发慈悲的负担而羞愧;不知道自己有何不对,竟被剥夺了别人自然都有的一切。我知道,他会在夜里梦见他从未知晓的母亲柔和的声音和温馨的胸怀,梦见母亲对他无以复加的疼爱。”

彼得副主教的面孔如石头一般。菲利普明白了,他是最差劲的基督徒,他热衷于否定,强调所有的禁忌,坚持各种歪理,要求睚眦必报;然而他却忽略了基督教义的怜悯和同情,不承认其慈悲心肠,公然违反其爱的道义,并公开藐视耶稣的温和的规定。菲利普想,这是法利赛人的特点;难怪我主乐于与收税员和罪人一起进餐。

虽然他带着沉重的心情明白了,无论他说什么,也穿不透彼得自以为是的铠甲,他还是继续说下去。“除了他的父母,没有谁能比我对那孩子照顾得更无微不至了;而我们又从来寻不到他的父母。上帝旨意包含的内容再清楚不过了……”他没说完就停住了。这时乔纳森刚好走了进来,还有杰克;他俩中间是那个女巫,杰克的母亲。

她上年纪了,她的头发雪白,脸上是深深的皱纹。但走进来时,如同一位女王,她高昂着头,奇妙的

金色眼睛闪着挑战的光芒。菲利普一时惊住,没有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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