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把我领回去呢?”
“我们来这里不久,我母亲就离开了他。”杰克说。他悔恨地笑了笑。“她很难被取悦,就像莎莉。反正,这就意味着,汤姆不得不雇一个保姆来照顾你。因此我猜他是想:干吗不把婴儿留在修道院里呢?你在这儿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乔纳森点点头:“那是靠了八便士老约尼,上帝让他的灵魂安息吧。”
“汤姆大概是想这样可以有更多时间和你在一起。每天你都在修道院里跑来跑去,而他就在这里干活。如果他把你从修道院接走,搁在家里由保姆带着,他见你的时间反倒少了。我猜,随着时间一年年过去,你作为修道院的孤儿一天天长大,而且看来很高兴,他也就越
来越自然地觉得把你留在修道院好了。再说,人们常常把一个孩子送给上帝的。”
“这些年来,我一直想弄清我的父母。”乔纳森说。杰克为他感到痛心。“我竭力想象他们是什么样子,请求上帝让我和他们见面,我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爱我,询问他们为什么撇下我。现在我明白了,我母亲在生我时死了,我父亲后来一直守在我身边,直到他死。”他透过泪水笑了,“我没法告诉你,我有多幸福。”
杰克觉得自己也快落泪了。为了掩饰,他赶紧说:“你长得像汤姆。”
“是吗?”乔纳森开心了。
“你还记得他多高吗?”
“当时我觉得所有的大人都很高。”
“他的五官很端正,你也是,脸上有棱有角。要是你留起胡子,人们会猜到的。”
“我记得他死的那天,”乔纳森说,“他带我逛集市,我们看熊狗相斗。后来我爬上了圣坛的大墙。我吓得下不来了,是他上去把我抱下来的。后来他看到威廉的人马来了。他把我放到回廊里。那是他生前我最后一次见他。”
“我记得那件事,”杰克说,“我看着他抱着你下来的。”
“他一定要保证我平安无事。”乔纳森惊异地说。
“然后他便去照顾别的人。”杰克说。
“他真的爱我。”
杰克突然想起一件事:“这对菲利普的审判会大不一样了吧?”
“我都忘了,”乔纳森说,“不错,会的
。我的天。”
“我们有了驳不倒的证据了吗?”杰克没把握地说,“我看见了婴儿和教士,但我从来没看见婴儿给带到小修道院。”
“弗朗西斯带去的。不过弗朗西斯是菲利普的弟弟,因此,他的证明就要受影响了。”
“我母亲和汤姆那天早晨一起去看了。”杰克说,在记忆中追索着,“他们说,他们打算去看那教士。我敢打赌,他们是到修道院去证实一下,婴儿没事。”
“要是她能在法庭上这么讲,那就真是天衣无缝了。”乔纳森热切地说。
“菲利普认为她是女巫,”杰克指出,“他肯让她作证吗?”
“我们可以向他突然宣布。但她也恨他。她肯作证吗?”
“我不知道,”杰克说,“咱们问问她看。”
“私通和重用裙带关系?”杰克的母亲叫着,“菲利普吗?”她哈哈大笑起来,“太荒唐了!”
“母亲,这可是正经事。”杰克说。
“就是把菲利普和三个妓女放到一只桶里,他也不会私通的,”她说,“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乔纳森看上去很窘。“菲利普副院长真的陷入困境了,尽管这种起诉是荒唐的。”他说。
“可是我为什么要帮菲利普呢?”她说,“他除了让我心痛,没有给过我别的。”
杰克怕的就是这个。他母亲从来不肯原谅菲利普拆散她和汤姆。“菲利普在我身上也做过对你所做的事——既然我能原谅
他,你也能。”
“我不是那种原谅人的人。”她说。
“那就不为菲利普——而是为我原谅了他吧。我还想在王桥继续修完大教堂呢。”
“怎么?教堂不是已经完工了吗?”
“我想把汤姆的圣坛推倒重来,也用新式样。”
“噢,看在上帝的分儿上——”
“母亲。菲利普是个好副院长,他走之后,乔纳森就会接替他——不过你要到王桥来,在法庭上说明真相。”
“我痛恨法庭,”她说,“它干不出好事。”
这可就难了。她握着审判菲利普的关键钥匙,她可以证明他是清白的。但她是个固执的老太太。杰克从心里害怕,他无法说服她插手此事。
他决定试着用一下激将法。“我猜是这路太长了,像你这年纪的人走不了了,”他滑头地说,“你今年多大岁数了——六十八了吧?”
“六十二,别想刺激我,”她厉声说,“我比你还结实呢,我的孩子。”
杰克想,还真可能是这样呢。她头发已经雪白,脸上也都是深深的皱纹,但她那双惊人的金色眼睛还像从前一样炯炯有神,她一看到乔纳森,立即就知道他是谁了,并且说:“好啦,我用不着问你们干吗来这儿了。你已经查明了你的来历,对吧?天啊,你和你父亲一样高,而且也差不多一样壮了。”她还像以前那样独立不羁。
“莎莉就像你。”杰克说。
她高兴了。“是吗?”她笑了,
“怎么个像法?”
“脾气也拗得像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