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就这样吧。”我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这几年所有的污秽似乎被日光消融。——前往广州的车票已经定好,但小县城内不通火车,须得先做大巴车到市区才行,时间就在三十分钟后。
此时,我已经来到车站。坐在大厅内椅子上,看着周围拎着大包小包的男男女女,或单身,或一对。不管如何,他们的眼中都有一团光,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大胆地追求心中梦想。
本来我打算在走之前去看看老家的孤坟。
齐淮多年未见,愿扫坟头,以尽孝道。
可仔细想了想,只觉得自己太虚伪。当初是自己一意孤行和家里断绝关系,人活着的时候不上心,死后又装什么孝心未泯。
我是亲戚口中最大的谈资,也是他们心中的耻辱。即便到了地下,他们大约也是不愿再见我……
设定的闹铃响起,我回过神,拎起背包朝车站内走去。
迈开脚步,相比于上次,我带着释怀离开,心中不再有这中原县的所有羁绊。
之前我是“假意”离开,对我来说掌握农庄的收入,即便远走他乡也不过是换个地方生活,同时也是考验人性的一环。
我和徐嘉良的纠葛在那天晚上并没有画上句号,同时也是人性使然,让他不遗余力地找到我。其实,即便第二天我走了,这场拉锯战也并未结束。
毕竟,沈博是有理想、抱负的。
我叹了口气,不再去回忆这毫无营养的戏码。
如今,徐嘉良知道我是有目的地接近,所有的一切被曝光,走了也干净。我并不怕徐嘉良知道,以至于当他在病房里质问我时,我心中并没有掀起多大波澜。
可能是心肝太黑,连羞耻心都没了。
◇
县城里汽车站很老旧,十几辆灰扑扑的大巴车有序地停在车位上。
我跟着同行几人来到通往邻县的车门前,手里捏这车票,等待前面一个背着包袱的六旬老人上车。
他年纪很大了,后颈因常年接触紫外线的缘故晒成古铜色,一头斑白的头发稀稀疏疏,里面还有些树叶碎屑。
老人背后的行囊又大又重,步履蹒跚扶着车门。我见他身体摇晃,好像下一秒就要仰倒下来。
“大爷,您慢点。”我上前托住他背后的行囊,看他满头的汗。
感觉后背轻松了些,“谢谢你,小伙子。”老人朝我笑了笑,露出嘴里零星的几颗黄牙。
我跟着上了车,在车厢后面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刚准备眯眼睡会儿,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我皱了皱眉,感觉这个时候的来电并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是萧易打来的,他知道我离开,所以打电话询问我的去向。
我不想去接,连屏幕都没看就关了。
可没过几秒电话又打来,我再次关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