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时锦扯了扯嘴角,长睫扑闪,目光一下变得悠远起来。
她轻轻摇头,“王爷威风,时锦哪里不怕?只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右都逃不掉的,不如趁此机会同王爷好好聊聊,时锦也相信王爷并非蛮不讲理,只有色心的人。”
“否则这么多年来,王爷也不会身边无人了。”
裴容噙起一抹嘲意,“四公主这是打一棒槌,再给颗甜枣,又开始给本王戴高帽?”
裴容好整以暇地看宴时锦,“本王可不吃这套。”
宴时锦:“但王爷却是多少听进去了一些,对吧?否则王爷也不会容我说到现在。”
她憋了许久的心里话,终是在此刻和盘托出。
先前她同许亭松也聊过裴容此人。
她总觉得,以许亭松那样的好秉性,能值得他深交的裴容,不该是一个蛮不讲理的武夫。
她想过裴容会是什么反应,或暴怒,或狠狠地惩罚她一番,或像是看戏一般,听她啰嗦一堆。
左右,他凶起来也就那点招数,她赌裴容不会对她动真格的,赌他并非一味追求臣服的趣味。
她若总是和他处在不平等的位置上,便会被他挟制到底。
她不愿那样。
裴容抚了抚指上的扳指,“继续,本王倒要听听,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宴时锦:“我知道我今夜在王爷的眼里可能很蠢,可人活着,谁又没做过蠢事,说过蠢话?”
宴时锦忽然从桌子上下来,和裴容距离拉近,仰
视着裴容道:“王爷看似冷血无情,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心肠也软,还敏感多疑。”
“不然你不会对一个死去的人怀念多年,也不会三番两次救我于危难,更不会时常来找我时,受一肚子气也不见放手,如此种种,皆不过是因为心中孤寂多年,身心俱需要有人陪伴,对吧?”
裴容的身世也算得上是凄惨。
皇太祖给他的关爱并不长久,他受过的苦难,远比寻常人多得多。
就看他这闷脾气,便是刀子戳身上都不会喊疼,哪里又会表露出自己的情绪和渴望。
但人活于世,便是再冷心冷情,又有谁是完全不需要理解和陪伴的?
他被闷得太久,碰见了难得合心意的东西,便不乐意放过了,霸道的脾性像极了孩子。
裴容心头一紧,危险地眯起眸子,“四公主,你当真喜欢自作聪明。”
宴时锦轻轻一笑,“王爷是个好人,却总喜欢把自己弄成不讨喜的模样,何苦如此?这世上能有一个许亭松,一个二虎理解你,跟随你,便会第二个,第三个。那位许家姑娘,不就为了王爷奔赴千里而来?”
“王爷,你得将自己松一松,才能活得自在些,而不是仅靠征服我强迫我,来获得快感。”
宴时锦的意思,是在劝他珍惜眼前人,跟许穗瑶敞开心扉了。
裴容眼里燃起丝丝怒意,“公主求本王相助的时候,可没讲这么一通大道理,用完了人才劝其自
持,说来说去,不就是想同本王了断么?”
宴时锦心头闪过无奈之感。
可裴容说得也没错,他们之间,一切源于她的主动招惹。
现在却讲起道理来了。
“王爷,我也是真心……为你着想。若王爷要发泄怒火,便来吧。”
宴时锦一句话说得磕磕绊绊,心头也知道再多说无益。
她和裴容之间,原也不奢望能掰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