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临江市,梅雨时节。
细雨阴缠缠地落了整整半月,天际一片晦暗惨淡,空气里有着令人不舒服的窒息感。
位于江边的一座私人豪宅院内,早就在下午六点钟的光景就已亮起璀璨的灯火。
院外豪车排列,院内衣香鬓影,脂粉气横流。
今夜,宅子的女主人将在这里举办一场小型慈善拍卖晚宴,受邀嘉宾皆是家族对慈善行业有过贡献的世家名媛,以及在各自领域内取得不菲成就的业界名流。
这种场合,圈外人看是上流社会的名利场,圈内人只觉得互相攀比吹嘘,无聊且累。
不过今天还是有些新鲜事令大家打起精神,因为——林稚晚回来了。
前些日子,林稚晚回国的消息不胫而走,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但毕竟没有谁亲眼见过,可信度有限。
直到今晚的宾客名单里晚赫然在列,才实实在在地令人震惊了一下。
“她真的没死?”
“那她这些年去哪里了?”
“当年林先生立了遗嘱,财产和继承权都留给了她哥哥,她现在岂不是丧家之犬身无分文?”
话音一落,空气里安静了两秒,不知道是谁轻嗤了一声:“这回我们倒是要好好看看林公主还能多华丽多清高。”
这群名门闺秀,平日里都互相看不惯,倒是在林稚晚的问题上统一战线。
——统一地不盼望林稚晚好。
两年前,临江市发生一场严重的交通事故,大货车酒驾逆行,撞毁
了一辆奥迪Q7,犯罪嫌疑人逃逸,而受害者正是林稚晚和父亲林文和。
林稚晚陷入昏迷,躺在医院里没人管。
林文和的骤然离世令新盛集团内部混乱许久,众人皆观望到底谁能接手“中国第一运动品牌”帝国,等回过神来,才发现林稚晚消失了。
说是消失,那就是不知死活,不知去了哪里,也不知道现在正在过怎样的生活。
整整两年。
她又如同消失那般,神秘地出现了。
*
【下来吧】
宴会上众人讨论激烈,而当事人林稚晚卧在豪宅里,收到闺蜜发来的消息,才不疾不徐地下楼。
“晚晚!”陆方霓开心地从车里冲出来,给了林稚晚一个大大的拥抱:“宝贝原谅我剧组不准请假,要么我早就飞奔过来见你了。”
林稚晚被她勒得有些紧,但瓷白的脸上挂着愉悦的笑,“没事,前两天我也在倒时差。”
闻言,陆方霓打量了下她:“脸色还不错。”又往下扫了眼,一噎:“你今天就穿这个?”
林稚晚也低头看了眼:“不好看吗?”
淡粉色的无袖v领针织裙配裸色厚底穆勒鞋,头上戴一顶深灰色羊毛多层帽,耳上戴着金色不对称耳环,手腕和颈部也有相应的搭配。
从单品上看都很平平无奇,可是林稚晚早就过了喜欢高定配高珠那种华丽但束缚的年纪,开始追求整体和舒适感。
她肤色本就白,跟淋了一层牛奶似的细腻光滑,再配上
一平和的眼睛,周身氛围和谐。
不像是小说里写的回来打众人脸,倒像是小尼姑,清心寡欲极了。
“好看是好看,”见林稚晚浑不在意,陆方霓替她着急:“可你这么穿,那群小姐还以为你落魄了。”
林稚晚沉吟了会儿:“可这是事实来着。”
“……”
她说得平静,无端让陆方霓心疼起来。
林稚晚从小就被林文和保护的太好了,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是住在象牙塔里的小公主。
林文和也清楚她和林钦之间也没有什么兄妹之情,所以早就开始替她谋划。
只是天算不如人算,变故来得太突然。
“哎。”陆方霓叹了口气,安慰似的拉着她上车,唏嘘道:“晚晚,我觉得你还是找个人照顾你吧。”
林稚晚:“人心隔肚皮,都是靠不住的。”
陆方霓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问道:“那当初帮你那人呢?还有联系吗?”
林稚晚低头剥着手指,没吱声,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
*
保姆车一路行驶到豪宅门口,两人下车。
今天这场宴会筹划人是孟兰,三金影后,金融巨鳄沈从连之妻,同时也是陆方霓的表演老师。
一进门,就有人引着陆方霓去见孟兰。
陆方霓有些放心不下林稚晚,嘱咐道:“你先在院子里待一会儿,等我回来陪你一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