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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外面的世界（第1页）

“不要妄图评价他——他是一位好国王，但不是一位好父亲。不过他已经用死亡替我除去了一个挡路的家伙。做儿子的已经原谅了父亲，旁人又有什么资格评判呢？”攥着辛格尔喉咙的艾起面无表情。

辛格尔说不出话，他只能用涨红的脸不断点头。

“没有下次了。”艾起松开手后，辛格尔从墙上滑了下来，他坐在地上缓了好久才再站起身来。

“忘记问了，我那惹人疼爱的妹妹这段日子在做些什么？”艾起恢复了往日的语调，他走在前面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公主殿下。。。这些日子可没那么乖巧。线人看到过她和不少贵族都有直接来往，这些贵族都是守旧党，或是举棋不定的摇摆派。”

“总算有点样子了，像是父王的死把她激活了一样，不过这是不是太晚了些呢？”艾起轻轻一笑，没有起伏的语气让辛格尔也判断不出他是自言自语还是有些话外之音。

“那您的意思是。。。”辛格尔试探道，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把这些贵族都悄悄的？”

“不要做打草惊蛇的蠢事，即使有的人把棋下错了位置，宽厚的国王也给他们一次悔棋的机会。”艾起摇了摇头，他回过头来用双手虚空作比，比出了船的样子：“王国以后会是一艘驶向未来的战船，而他们只是还没看到方向的水手罢了。”

“是，殿下！”辛格尔诚惶诚恐地行礼。

“这些天琐碎的事务都辛苦你了，辛格尔大臣。”

“是，殿下！”辛格尔又沉声重复了一遍后，他才从走廊褪入夜色里。

回到自已的卧室后，艾起从衣间打开了那张画纸，上面用石墨和各色油蜡抹成的风干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图画，画着父亲，母亲和一个小男孩。

他从没想过父亲会把他这张自已都要忘了什么时候作的涂鸦保存这么久，艾起笑了笑，随后将它揉成一团丢进了角落的废物堆。

。。。

水面逐渐泛起了些涟漪，透过水面周涟看到了那群红眼睛，修得了灵后他的视力也比之前要好了。鱼群的轮廓渐渐清晰，周涟一眼就看到了所谓的头鱼，也就是它们的“妈妈”。

这只头鱼并没有周涟想象中的硕大体型，只是正常个头大小。也没有更锋锐的鱼纹，但周涟依然能确定它就是头鱼——因为它太美了。

不是被这帮个个暴突眼又地包天的丑鱼衬托的美，而是它本就华美的像一件艺术品。它收起了锋锐的鱼纹，只有浑然一体又有些透光的淡粉色鳞片，以及如高挑美人长腿般的剪形鱼尾。

周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它，他敢打包票如果转生前抓到只一模一样的，送到海洋馆里绝对能换上不少钱。

“你真的是它们妈妈吗？”开启生命目录后周涟便忍不住直抒胸臆了。

“它们是我的孩子。”

那鱼的声音非常空灵，这个瞬间周涟觉得童话里的人鱼歌声都被具象化了。

可是长得一点都不像啊。。。周涟想说这句话，又被他顺着口水咽下去了。

“我有名字，美拉，你也有名字吗？”鱼率先问道。

她的声音空灵中夹着温柔，语气不缓不慢：“这是我第一次和人类沟通，还有些生疏。”

“我的名字是周涟，没事我也挺生疏的。”周涟突然有些不会说话了，像是他擅长的插科打诨面对这种圣洁感天生的自卑一样。

“要不咱们先进餐？”

没头没脑的说完这句话后周涟就后悔了，这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是对着条鱼，怎么像第一次和陌生女孩约会一样局促。。。

即使周涟少许有些尴尬，但这群丑鱼兄弟却十分给周涟面子，它们先围着周涟转了一圈，又围着美拉转了一圈，表达着对进餐这件事的期待。

“谢谢你招待我的后代们，但今天我不是来索取食物的。我希望能借助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这次轮到周涟犯迷糊了，他将两个手腕上的锁链摇地邦邦作响，“被拴住的人会有什么力量吗？”

“你有和我们族群对话的能力，这就是力量。即使是我见过最强大的人类——”美拉顿了一下，“那位将我们封印在这里的人类，都没有这种力量。”

周涟心里吐槽道这只不过是不得已的求生之道罢了，如果当时的他能施放出能力绝对就把这帮眼看就要他命的鱼群给秒了哪还有后面这么多的废话。

但既然有求于他的话，那周涟就忍不住动起了歪脑筋：“好吧我是有一些力量，但是要怎么才能帮到你呢？而且帮你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这条叫美拉的鱼显然比它的后辈聪明很多，而且听起来活了这么久的家伙一定也有些油水可以压榨一下。

“我从不奢求贪婪的人类能够善意的递出援手，但我也只能开出一些我力所能及的条件。。。”

“停停停，怎么说得好像我在要挟你一样。”周涟有些尴尬道，毕竟昨天还说要做朋友呢，今天就狮子大开口确实有些不太合适。

“这样吧。”周涟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你说说要我做什么吧，然后我一定尽力而为好吧？”

“那就从我们族群的遭遇开始说起吧，或者说是，我的遭遇。”

接下来周涟就听到了迄今为止最玄幻的故事了，仿佛像上一世的童话主角从没合上的故事书里跑出来了一样。

总结起来，故事梗概大致是。在一百多年前，美拉本是某个失落海域的生物，幼小的它却被游荡的水生物猎人捕获了，因样貌华美而流落进了黑市，最后在某个拍卖会上被当时的金灵国王买下了。当时的国王爱鱼如命，美拉更是他见过最美的鱼，但这位国王发现他费尽银子请来的鱼美人，却连最昂贵的饲料都不肯开口。

美拉说，它们族群天生以灵为食物，可金灵国又是灵溃的偏僻大陆。眼看美拉什么都不吃而变得日渐虚弱，彼时的国王便高价请来了一位年轻的吟游学者，学者要国王往地下百米撅土，挖到地下海的水源后就地建成了这座宫殿，最后学者用一张咒纸将水池与地下海隔断了，造出这座池塘，池塘里只饲养着美拉和国王其他的一些观赏鱼。

很快学者离开了这里，而不久之后的国王也离开了人世，那些观赏鱼们也逐渐死掉了。新任国王对鱼没有兴趣，便将这座池塘填水开地，扩建成了罪人闻风丧胆的静水监狱。

静水监狱的犯人死了一批又一批，国王也换了数位，美拉也在这座监狱的水底繁衍出了族群。都说时间会抹平一切，但亘古不变的是美拉的样貌，还有那张赐予它们族群食物，又将它们族群封印的咒纸，百年过去都没有任何松动。

说到这里，美拉提起了嗓子高鸣，隐约可见的旋律就像神话里人鱼的歌声。而剩下的鱼群在它周围有规律的游动起来，仿似神明的信徒。

“明明是我的孩子，外形却和我差这么大，你一定很疑惑吧。”

周涟点了点头，随后美拉便转过身，向着海底的方向望去，她的声音很轻：“虽然是我的孩子，可它们的外形却更像是我执念的产物，我想逃离这里，它们便带着这份使命长出了尖尖的鱼吻，日复一日的撞击着那张咒纸。对于我的孩子来说，这里就是全部的世界，但它们还是不知疲倦的撞击着。所以我想带它们看看，外面的世界到底有多广阔。”

这声音有种说不上来的真诚，周涟起初还抱着猎奇的心态跟这群鱼在打交道，现在却突然有些正视起了它们。似乎它们也饱含着一种感情——人类的感情。

周涟望向水底的方向，他仿佛真的听到了叮叮当当的撞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