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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记忆碎片（第1页）

大选前五天，今天静水监狱看管周涟的人又轮到了克罗德和萨克斯。

“大哥，你有没有觉得咱们两人的班次比其他人要多啊。”克罗德斜倚着栏杆问道。栏杆后面就是腥臭的死水，这么多天下来克罗德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

“当然感觉到了，这是因为大人重用咱们呢！”萨克斯摆出一副听我的果然没错吧的样子。

“重用？”克罗德的反应一向慢半拍。

“当然了，其他班次的家伙总是有些风吹草动就要汇报汇报，但静水监狱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岔子，哪有那么多事要汇报的？汇报的多了大人会烦，而咱们值班的时候一次都没汇报过，不也平安过来了？所以大人当然多用咱们了！”

克罗德毫不吝啬的比了个大拇指，他抬起头开始有些憧憬了：“要真是重用我们，那我希望出去后上面大人能给咱俩调到王宫里去做护卫！夫人总是觉得我这狱警的工作不好，虽然够闲，但比起天天接触犯人，还是去王宫接触贵族的生活体面啊！”

萨克斯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王宫护卫？我可不稀得去。今时不同往日，艾兰王死后，王宫的护卫也不是香饽饽了！”

“这又是什么原因？”克罗德虚心求解，萨克斯的经验对他总是十分受用。

“笨蛋，这次去王宫伺候的可是艾起王子了，这位殿下的性格可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说到这里萨克斯环顾了一圈四周，怕被人听见他又侧过头小声道：“艾起殿下上任后可就要向周边列国征战了，但养军队的钱可比你丢骰子消耗的还快！艾兰王在和平年代根本就没养那么多军队！到时战士数量不够，那些王宫里天天在他眼前转悠的年轻人肯定会被拉去充兵！”

听到这句话的克罗德立刻站直了，“那可不行，我可不能被发配去战场！我还没孩子，妻子也还年轻。。。”

“我也是这么想的，或者说和平年代出生的人没谁愿意成为战场上的尸体。”萨克斯轻轻拍了拍这位后辈的肩膀，“所以你还认为王宫护卫是个好差事吗？”

对克罗德来说这答案几乎就要呼之欲出了，但他罕见的没有迅速回应，而是迟疑了一会：“不是参与国王大选的还有一位公主吗？据说她可是和平理念。。。”

这话还没说完克罗德就被捂住了嘴巴，萨克斯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远处，在水中泡着的周涟笑了笑。水中逸散的灵只剩下稀稀疏疏的一小片，现在是等小鱼群带着鱼妈妈找他进餐的百无聊赖时刻。

大量的灵贮存在他体内，周涟久违地体会到了一种饱腹感。在昨晚周涟又找了果然翁去学如何调动体内的灵，被果然翁以没学会走就想跑为理由回绝了，只教了他最基础的三感先去体验和消化，而这三感分别是“目明”，“听声”以及“嗅闻”。简单来说就是看得多，听得远，闻得清。

而刚才的小剧场就被周涟听得一清二楚。

“简直像带着监听耳机一样。”周涟满意的收回了神识，被关在静水监狱的周涟同样十分担心外面的情况，简单听下来即将就会举行国王大选——或者说是艾起给自已举办的加冕仪式。

“但似乎在普通人心里，对这位王子也是颇有微词啊。。。

"

这或许是个好消息，但既然不清楚外面的情况，那周涟也不能慢悠悠的在这里“度假”了。嗯，先想办法跟鱼群搞好关系吧，然后就做出去的打算吧。

周涟尝试舒展了一下手腕，神韵加持下的力量让拴着他的锁链吱呀作响，宛如求饶的小鬼在呻吟。

。。。

到了傍晚，火红的夕阳从花岗石窗台打进艾兰王的旧寝宫内，斑驳的阳光正铺满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而艾起正拿着扫把扫去大理石地板上的灰尘。

艾兰王生前喜欢在卧室里种花，所以为了通风和照明总会将窗户开得很大，这也常常让房间里积满了灰尘，多数时间佣人一天会清理一次，只是艾兰王死后他们便没有资格再进入这间无主的卧房了。

“说了这间卧房不许进人，你们管事的是谁？我非要剥了他的皮不可。”严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虚掩的门也被粗暴的推开了，内务大臣辛格尔气冲冲的冲进来后正好对上艾起的背影，霎时间那张脸上挂满了尴尬。

“只是犯了错的下人就要被内务大臣剥皮吗？”艾起没有回头，只是轻轻调笑道。

“没有没有，吓唬一下他们而已。”辛格尔打了个哈哈糊弄了过去：“殿下，这些工作交给下人就好了，还是说。。。”说到这里他的眼珠子一转，“您正在为搬进来做准备呢？”

“只是打扫一下而已，这间屋子可是承载了我很多童年记忆的。”艾起将打扫完的扫把递给了辛格尔，随后他打开艾兰王的储物柜翻阅着，语气突然有些温柔道：“在很早很早，我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我常常会晚上溜到这里，缠着父王给我讲故事。而他就讲一些关于我爷爷，我太爷爷的故事，那些人我见都没见过，加上父王讲故事的水平实在够烂，所以很多时候我根本就没怎么听过。”

辛格尔熟练的完成了扫地的善后工作，随后他背着双手站在距离艾起恰好的位置。他明白这个时候自已只用扮演好听众就可以了。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每天晚上还要来吗？”艾起问道，他又很快回答了自已的问题：“因为小时候的我怕黑，只有溜到父王的卧室听他讲故事才能睡着。那时候我只觉得是父王的故事催眠，但其实是因为母后和他在带给我的安心感。所以我每次夜里都会来趴在长椅上听故事，说自已困了就回去，但第二总在父王的床上醒来。那父王是在哪睡的呢？我从没问过，我只知道早会的时候他总是顶着黑黑的眼圈。”

艾起从储物柜厚厚的文件下找到了一封画纸，他拿起笑着看了看，又揣进了衣服里。

“那个时候我刚被提拔到宫里，也是那个时候开始，艾兰王才有午睡的习惯。”辛格尔适时补充道，聊起回忆的两人相视一笑。

夕阳渐渐落下，王宫各处亮起了澄明的烛火。艾起走到窗台，似乎也在体会着母后死去的日子里，父王一个人的落寞身影。。。。。。

但内心刚有些涟漪时艾娅的那张脸便浮现在了他的眼前，这张脸让艾起为自已的自作多情感到想吐。

“今天的回忆就到这里吧。”艾起冷笑了一声，他带着辛格尔离开了这间屋子，又恢复了平常的语调。“把这间屋子封起来，定期派人来打扫。”

“是。”辛格尔应道，他又定住了片刻：“成为王之后，您也不住在这里吗？”

“在这里住久了会让我陷在甜蜜的过去，但王国是一艘战船，他需要有舵手带领它驶向未来。”走在前面的艾起幽幽道。

“如您所说，殿下。”辛格尔在背后轻轻叩礼，他也在静静研习如何附和这位新王说话，并且自认已经小有心得了：“我们的艾兰王陛下虽然是一位好父亲，但并不是一位好国王啊。。。”

“嘭！”

话音未落，这位往日里总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王子突然转过头来，单手拽起了辛格尔的衣领，将他按在了走道的石板墙上。他有预感如果自已敢反抗，那大到不可思议的力气一定能将他撕碎掉。

豆大的汗珠从辛格尔的额头上落下，他比任何时候都清醒了——自已完全没有看透这位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