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春日,永安侯府的桃花开得正盛,在日光下显出一点樱粉色,四顾无人,只闻鸟语泉鸣,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林霄却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从小到大,江步月就时不时下帖邀请他到侯府,母亲也经常让他来陪江步月,因而这一段路,他早就看过许多次,已经看得厌了。
就像面对江步月一样,提不起什么兴趣。
只不过今日,他有不得不来找她的理由。
一想到那个一袭粉衣、楚楚可怜的少女,林霄就觉得,连与自己最厌恶的人说话这种事情都变得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所以他见江步月离席后便也跟了出来。
可当他走到拐角处时,江步月便消失了,四周更是一个人都没有,就好像之前的人影是个错觉一样。
林霄皱了皱眉,还未等他有所反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声音。
“你跟踪我?”
他回头,看见江步月正冷淡地望着他,眼神中完全没有了往日的痴迷。
江步月从重生回来后就变得格外谨慎,正因如此,她很早就现了不对劲,于是便在拐角处找了个机会躲了起来,准备守株待兔,却没想到,跟踪她的人竟然会是林霄。
林霄在尴尬之余又有些惊讶,他也没想到,江步月竟然会如此敏锐,不仅察觉到了有人在跟着她,更是使计藏了起来。
“林公子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江步月淡淡道。
林霄一愣,江步月何时对他说过这种话?放在以前,江步月必然是欣喜万分,非缠着他不放,而且那一声“林公子”,实在是太生分了一些。
“你还在生我的气?是在怪我昨天没有来看你?”林霄不禁放轻了语调。
在他眼中,江步月所表现出来的冷淡不过是在耍小性子,故意让他去哄她罢了。
江步月皱了皱眉,后退半步,“林公子自重。”
“阿月,你……”
江步月打断他,“林公子不妨有话直说。”
林霄被噎了一下,他对江步月一向没有什么耐心,如今见她仍是一副冷淡的样子,也逐渐不耐烦了起来,直截了当地说道,“阿月,你以后切莫再那么任性了,方才在宴席之上,你可知有多少人在看你的笑话?”
这一番话说得极重,若是以前的江步月,怕是已经开始愧疚地承认错误了,可如今的她只是哂笑一声。
林霄每次主动对她说话总是以训诫的口吻,好像她犯了天大的错误一样,从前她觉得这是林霄在意她的表现,现在却只觉得这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在是令人作呕。
江步月莞尔一笑,一双杏眼弯弯,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看我的笑话?林公子确定他们是在看我的笑话,而不是在看侯府的笑话么?”
林霄严肃道,“阿月,你还小,你不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们笑话侯府不正是在笑话你吗?”
江步月嗤笑,“看来林公子的课业也不怎么样,竟然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做问心无愧。”
“我并没有做什么亏心事,更不怕别人笑话,毕竟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四妹妹可就不一样了,她出身不正,自然会心虚。”
“况且,”江步月别有深意地说道,“她做的亏心事还不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