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夕妤只觉自己的一颗心正狂跳不止,几近跃出胸膛。
他的动作不算轻柔,甚至有些粗鲁,牵动着她的伤势,生生地疼着。
可他的气息却始终萦绕在她周身,令她浑身上下一阵燥热,双颊涨得通红。
纱布自她周身缠绕着,一圈,又一圈……
肚兜在这缠绕中变了形状,却渐渐勾勒出她身形的轮廓,那是少女的气息。
终于,他停止了缠绕,于她腋下将纱布打了个结,包扎便是完成了。
“阿夕。”
突然,男子开口,沉声唤着她。
黎夕妤面色通红,羞怯极了,小心翼翼地抬眸,望着他。
“若是累了,便早些歇下吧。”他又道,却收整着药酒纱布,向屋外走去。
从始至终,他的神色,竟全无半点变化。
黎夕妤不由轻叹,她可是羞愧愤恨无比,而他却连半点旁的情绪也未生出,还真是冷漠啊。
她缓缓披上外衫,转而侧卧在床,轻轻闭了眼,只觉头昏脑涨,困意来袭。
她便在疼痛、愤恨、与羞愧的驱使下,进入了梦乡。
黎夕妤这一觉睡得很长很长,待再度睁眼,竟已到了第二日辰时。
房门被人推开,竟是司空堇宥亲自端着汤药前来。
瞧见他的身形,她脑中赫然闪过昨日的景象,羞愧之感再度上涌。
她立即坐起身子,于慌乱之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稍后我会去黎府,你若想继续修养,可以选择不去。”司空堇宥淡然开口,听不出任何情绪。
“我去!”黎夕妤却斩钉截铁地道,她望着他,目光一派坚定。
只见他赫然转身,抬脚便走,“一刻钟后,前院见。”
黎夕妤自是不敢怠慢,她匆匆忙忙地起身,洗漱收整,乔装打扮,却无甚胃口用膳,便向着前院而去。
到得前院时,司空堇宥已在马车中静候,她迅速上了车,坐在他的对面。
马车一路驶去,黎夕妤透过黑纱,直直地盯着司空堇宥。
他面无情绪,目光淡漠,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内气氛有些窘迫,黎夕妤一时间只觉坐立难安,双手掩在袖中,十指相互缠绕,竟有些紧张。
她不敢再去看他,便暗自垂首,一遍遍地深呼吸着。
她便如此煎熬了小半个时辰,马车终是到得黎府外,她犹如大赦,立即跳下马车。
三顾黎府,皆为退婚,只是不知今日,能否顺遂而返?
黎夕妤跟随在司空堇宥身后到得正堂,黎铮与顾简沫的面色很是难看,却不得不挂上牵强的笑意。
“黎大人,小侄今日不便多做逗留,还望黎大人早些将文书交还。”司空堇宥开门见山,甚至也不落座,便站定在黎铮身前,冷冷启唇。
“堇宥啊,”黎铮赔着笑,态度十分虔诚,“伯父于昨夜辗转思索,最终认为,这个婚事……咱不能退!”
果然!
黎夕妤就知道,经过一夜,这黎铮必然会反悔!
为了黎未昕的后半生,即便是丢尽了脸面,他也绝不会轻易退了这婚事。
“黎大人,”却见司空堇宥赫然拂袖,面上凝了几分寒意,“昨日我们已达成共识,您也允诺会将文书交还,可今日却骤然反悔,是想失信于人吗?”
他冰冷的话语中含带着几丝怒意,又道,“还是在您看来,与我这等身份卑贱之人,无甚信用可言?”
“这……”黎铮连连蹙眉,面色由白转青,很是难看。可他又不得不强压下心底的怒火,心平气和地道,“堇宥啊,伯父并非……”
“司空堇宥,你休要不识好歹!”却在这时,顾简沫的一声厉喝,打断了黎铮的话语,“你与安乐郡主暗中勾结,于人前毁了我们昕儿的名声,她此后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因此,这退婚一事……你休想如愿!”
听着顾简沫咄咄逼人的话语,黎夕妤下意识便望向司空堇宥。
只见他面色冰冷,眼底尽是不悦,甚至万般不耐地蹙了蹙眉。
见到他这般神情,黎夕妤知道,他已然不愿再继续与这二人纠缠下去。
“是谁说本郡主与人暗中勾结?”
突然,一道女音自屋外响起,话语中含着几分凌厉。
黎夕妤未曾想到厉绮迎会在这时突然出现,而对面的黎铮与顾简沫,更是大惊失色。
随着厉绮迎的到来,黎铮与顾简沫疾疾起身,一齐行礼,“见过安乐郡主。”
厉绮迎却径自走至顾简沫身前,眉梢轻挑,沉声道,“夫人,您方才……说什么来着?”
只见顾简沫身形一颤,一双眼眸在眼眶之中不停打转,却道,“郡主,您会否是听错了?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放肆!”厉绮迎扬声一喝,眉眼之中尽显怒意,“你当本郡主是聋子吗?方才本郡主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你说本郡主与司空府的少爷暗中勾结,故意于人前毁了黎未昕的名声!”
“郡主息怒,”黎铮连连作揖,额间渐有汗汽溢出,不时瞥向身侧的顾简沫,眼中尽是愤怒,“全是下官疏忽,下官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