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荒:“……嗯?”
沈越山拿出一瓶灵药,“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在何处。”
容荒长眸微眯。
几乎是毫不犹豫,鬼息裹身又很快散去,十分利落,脱得一干二净,展露出一具劲瘦有力的身躯。
“……”
不经意瞥到点把不该看的,沈越山闭目,迅掀过被褥将容荒盖住,无奈道:“让你脱上衣,谁让你全脱……”
容荒盯着他看,声线沉哑:“可我是听你的话。”颇有些无辜的意味。
沈越山叹了一声,长睫轻抬,将被褥拉开了些,果然在容荒上身看到了不少的伤口。
和脸侧的那两三道痕迹一样,像是被无数片薄薄刀刃刮过一样,但他身上的伤瞧着更严重,满是血痕,属于那种叫人越看越心惊的程度。
沈越山敛眸,垂指腹蘸着药,仔细替容荒涂抹在伤处,等了片刻见涂了药的伤口没有任何反应,顿了顿,轻声问道:“……疼吗?”
容荒不认为这点皮外伤能有什么大碍,但既然沈越山问了,他自然而然就摆出一副难忍受的神态,低声道:“疼。”
“别动。”
沈越山伸手,一根食指点在容荒眉心,抵住了要靠过来将下巴搭在他肩上的容荒不动,避免了容荒会因为任何举动露出些被褥下的东西。
他问:“这伤到底存在多久了,我瞧不像新伤,擦了这些灵药怎么不见有愈合的迹象。”
他手上拿的灵药可以称得上世间最好,无论任何伤痕,只要涂抹一些便能立刻见效。
可他方才给容荒涂了许多,那些伤口还是在那里,丝毫没有愈合的痕迹,任凭药力如何修复也无济于事。
容荒道:“这世间没有药能治这些伤。”
沈越山道:“何意?”
容荒道:“天道造出的伤口,世道之内的东西自然无效。”
闻言,沈越山垂眸沉默。
天道……
以身祭天之前,他时常在想,世间有人千千万,为何偏偏这则演算的‘天命’只单单让他背负在身。
自生来他做事如有神助,天资佼佼修行一路从无瓶颈,直到那日修补天道结界,他神魂将散不散之际,触碰到了世间规则。
那股天道力量,除了一直压制令他不许飞升,其余时刻都在支撑维护他,可那样的力量,却在以身祭天的瞬间,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想把他的神魂炼化成世道规则的一片。
他与天道气息相似,仿佛生来一体。
也是那时沈越山才恍然明白。
他,是从此间天道诞生以来,便一直收不回去流落人间的一片规则。
天道无情无思无念,它不能对规则动手,但会推动世间一切力量,让规则自然回归原位。
沈越山以为,他会被摒走思想,被收走神魂,彻彻底底融入天道,实现真正意义上的以身祭天。
可他没想到,他还能醒过来。
身为天道规则的化身,神魂没能被天道收走。
他的神魂,都被面前的这只恶鬼,以另一种奇特的方式拼凑了起来,染满了鬼息回落进了不知何故没有消失的身躯。
而容荒则带着他的大半修为,变成一个稚嫩幼小的孩童,受到他的鬼息所引,掉进后院,又阴差阳错被他捡起。
他是最后一息天道规则,这世上只有天道朝气能修补他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