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禾永不如愿。
后来她真的没有如愿。
他没有日日欢喜,也没有岁岁平安。
夜夜梦魇,年年病痛。
再也没办法抱住那个在被所有人背弃的落魄时光里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嘉禾。
嘉禾圈着他脖颈的手上忽有小水珠接连落下“下雨了吗”
她抬头望天“咦,好像没下。”
“嘉禾。”他唤了她一声。
嘉禾“嗯”
他再也不要放开她,他想说。
次日清晨天未亮,沈云亭把嘉禾连人带行李送去了沈府。
嘉禾举目无亲,他不在京城的日子,比起待在丞相府,有长公主坐镇的沈府显然更安全。
岑雪卉带着嘉禾进府安置。
临别在即,沈云亭难得软下语气同沈元衡道“我夫人劳烦府上代为照看了。”
沈元衡假客气了一番“不劳烦,你放心去吧。”
“如若”沈云亭沉下脸,“如若她少一根毫毛,我不会放过你。”
说罢,沈云亭翻身上马离去。
待他身影看不见了,沈元衡小声骂了一句“狗东西。”
嘉禾跟着岑雪卉进府,岑雪卉领着嘉禾去了之前,她与沈云亭来沈府时住的那间客房。
客房的摆设一尘未变,熟悉的涂朱漆长凳、流云八曲屏风、雕花纹木床,睹物思人,这些东西之上仿佛都能看见沈云亭的身影。
此一去,快则几个月慢则数年,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方才临别之时都没有好好与他说会儿话。
思念翻涌,下一瞬嘉禾冲出客房。
岑雪卉惊道“弟妹”
嘉禾一路疾奔至马厩,从马奴手里抢了马冲出沈府去追沈云亭。
岑雪卉气喘吁吁追到门口之时,嘉禾已经骑着马跑远了。到底是永宁侯府出来的女儿,平日看着娇柔,骑上马能跑那么快。
嘉禾的马跑得极快,初春的风刮得凛冽,恍如软刀割在脸上,刮得脸生疼。
沈云亭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走大路已然是追不上他了。
行军出城必然要经官道出城门,嘉禾知道一条捷径,通往城门口的矮坡,若马匹跑得快,还能赶得上见他一面。
嘉禾骑马追上了赴西北剿匪的队伍。
军队众人看着突然出现在不远处矮坡上的女子面面相觑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是谁家小娘子”
“怕不是来追情郎的。”
只听那女子喊了一声“夫君。”
沈云亭回,嘉禾的身影映进他眸里,她骑在马上,藕荷色的长袖翻飞在风中。
像前世一遍又一遍在梦中找寻的幻影一般温柔固执。
矮坡与官道隔着山崖,沈云亭扯着缰绳,静静地望着嘉禾,若没有隔着前面那座碍眼的山崖,他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
耳边风声呼啸,两人对望许久。同行的将领不由催道“沈监军,快走吧,别耽误了大家伙。”
行军耽误不得,沈云亭朝嘉禾道“回去。”
“等我回来。”回来同你到老。
军队继续前行,眼看着离嘉禾越来越远。
不知怎的,嘉禾心里空了一片,她总觉得,此一别后,她再也等不到沈云亭了。
前路是一片荒野,太阳渐升,在荒芜的原野上撒下一层光晕,沈云亭的侧脸在这层光晕之下柔和朦胧,渐渐模糊消失。
嘉禾似用尽全身力气朝他喊道“夫君。”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我心向你。”
她的喊声穿过遥远的距离传到他耳边,落进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