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沁回神,迈步跟在谈秋客身后,小孩子气回道:
“哥哥狠心,把我一人丢在外面,半点也不管,哥哥不要我,我便只能自己来寻哥哥。”
谈秋客前行的步子顿了一下,嘴角抽了抽,“阿离呀,你可不能这样颠倒黑白啊,当初明明是你耐不住寂寞,非得跑出去流浪的。”
这话欠揍的话一出,邬沁也不用猜疑了,眼前的男子就是他的那个“好哥哥”——谈秋客。
邬沁反驳道:“分明是你嫌我是个累赘,趁我不备把我从蓬莱踢了出去,还封锁我的记忆!”
谈秋客嘴角一抽,面具下是一脸的尴尬,他讪笑道:“阿离这说的是什么话,兄长我这不是为了帮你完成心愿嘛。”
邬沁冷“哼”一声,而后便沉声不语,只是痴痴看着眼前之人的身影,紧紧跟在其后面,眼中是深深的怀恋。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墓室甬道中,暖黄的石油灯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两人之间的沉默是谈秋客率先打破的。
感应到身后之人的紧紧追随,谈秋客步子慢了下来,微微侧头,好奇看着邬沁。
“听说我们家小阿离有心悦之人了,不知是何人呐?”
闻言,邬沁步子蓦地顿住,耳根刷地红透了,他面色一滞,眼神有些闪躲,那神情像极了做坏事被家长现。
他结巴辩驳道:“没、没有,我、我没有……没有喜欢的人。”
没错过邬沁神色,谈秋客唇角挂着浅浅的笑,一副知心大家长的模样,只是说出的话,怎么听怎么欠揍。
“哎呀,阿离到底是出去久了,和哥哥生分了,都不与哥哥说实话了,哥哥我当真好心痛啊。”
“不是——”,邬沁想解释,却被打断。
谈秋客期期艾艾道:“哎,阿离到底是长大了,嫌弃哥哥管得太多了,是哥哥的错,可哥哥只是想关心阿离罢了,阿离不愿说就算了。”
听完一套茶言茶语,邬沁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怎么感觉眼前这个哥哥变得话好多,还很让人语塞,那一身绿茶白莲味真的很欠揍,可偏偏他对他还什么都做不了。
“哥,你……”邬沁头大,思忖半天,才找到合适的措辞,“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要不是受了刺激,他那么大个温润如玉的哥哥,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鬼样子。
许是猜到邬沁心中所想,谈秋客闻言不禁轻笑出声,半是思量半是说笑道:
“许是太久未曾没见到阿离了,又许是你兄长我啊,性格大变了。”
虽是说笑,可谈秋客眼中却有着些许落寞之色。
他一人镇守在青铜门千年,心境到底有了别样的变化。
闻言,邬沁心中泛起阵阵苦涩,伸手轻轻抓住谈秋客衣角,小心翼翼低声问道:“哥哥,以后我陪着你,可好?”
“不好——”,谈秋客停下步子,音色骤然冷了下来,他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抽出被邬沁抓住的衣角。
“这里不需要你,不需要任何人!”
丝滑的衣物自手中滑过,就如他抓住那个人一般。
邬沁紧抿着唇,蹙紧了眉头,放下的手握成了拳头,看着那个逐渐走远的人,他抬步继续跟在后面,只是眉间尽是阴郁。
“哥,你不觉得你太自私了吗,你凭什么替所有人做下决定!”
他声音低低的,但一字不落地落在谈秋客耳中。
可谈秋客却恍若未闻一般,径直朝墓穴深处走去。
谈秋客觉得自己应该回复一下邬沁的,可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该如何说呢,他不知道,也不愿再提起过往。
良久,他才回了一句,“阿离,一切都劫数。”
“呵哈哈哈,劫数……”邬沁低声笑起,“可是哥哥,你能留下条条后路,白锦棠也不遑多让啊,他回来了,你该怎么办呢?”
“……哥,你是不是还要护着白锦棠!?”
邬沁已经做好谈秋客对于他这个问题不给予回答,可他没想到,谈秋客半点没犹豫就给了他答案。
谈秋客的答案很简单,仅是一个“会”字,便是他对白玉尘的态度。
他当然会护着那个人。
他从那些强盗中夺回蓬莱,对此,他无愧于蓬莱。
他承下风氏一族使命,以身为祭,撕裂神魂,镇守锁妖大阵,对此,他无愧于他的小殿下。
他为那时尚存的风氏后人和蓬莱百姓寻求新的居住地,为他们铺下条条后路,对此,他无愧于蓬莱百姓。
可却独独有愧于白玉尘,他如今最放不下的也只有白玉尘了。
千年前,因为种种因素,他们不得不处于对立面,他没办法护着那个自己藏在心底的人。
而现在,那些枷锁都解决了,他定然会护着他的心上人。